第21章 荷花簪（2/2）
……
车到门口，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跑步迎了过来。
老夫人介绍是李元，李老夫人的长子。
李老夫人的病情搁到上一世，应该很常见，但是这时候，很多人都填不饱肚子，就很罕见了。
长乐一见到李老夫人，明白了她的家人为什么愿意她来诊脉了。
王老夫人一句问候的话没有说完，只见李老夫人放声大哭，十分地悲恸，令她儿子十分尴尬。哄得满头大汗，还哄不住。
等了半个时辰，她才慢慢由大哭变成了哽咽。
李老夫人右边活动都不便，典型的偏瘫，这些不算啥，毕竟，她家中的丫头婆子一堆，即使她活蹦乱跳，也不用亲自动手。
李元告诉长乐，母亲天天哭，不停地哭，尤其见了生人。在这个重视孝道的时代，她儿子总不能不让自己母亲见客，可是一见人就哭，好像在家中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诊脉发现，李老夫人肝气郁结，明显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病情，有心理问题，而且脑细胞死亡，神经受损。她开了方子，又开了食谱，最后叮嘱：
“老夫人病情忌油腻辛辣，应多食清淡，新鲜菜蔬瓜果。多找人宽心，找一个随身伺候老夫人的丫头，我教她一段手法，可帮老夫人纾解心情。”
李元从一见长乐就半信半疑，现在，母亲在长乐手下，竟然不哭不闹，呼吸平稳地睡着了，大喜过望。
“李老爷，老夫人平静之后，锻炼不可放松，此种病人如稚童一般，很多东西都不会了，比如吃饭、穿衣穿鞋、走路，要有耐心的一点一点教给她，不要怕刚开始做不好，不要怕麻烦，想想老人是怎样教孩子的。能够自理，有尊严地活着，对病人来说，才是最好的照顾。”
李元点头：“母亲一生要强，事事亲力亲为，宁姑娘放心，元定会听从姑娘的话。”
……
出了李家，老夫人问：“既然回来了，长乐想不想家？”
长乐道：“老夫人，咱们回去的路程赶，今日就不去了。”
王老夫人知道长乐和家中关系，没有再说话。
……
王家庄子。
长乐下车，和银屏一起搀扶老夫人下车。初夏天长，夕阳已经回家。
长乐回屋倒在床上，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
昨日坐车，浑身疲累，长乐起得晚了些。听见说话声，抬眼向雕花窗子外瞧去。银屏抱着一个包袱站在院子当中。
“银屏姐姐怎么来了？”绿茗问。
“瑾姑娘起身了吗？是老夫人让给长乐姑娘送东西来了。”银屏道。
“长乐姑娘。”
银屏在窗外朗声喊。
长乐起身，二妞已经迎了银屏进来。
“姑娘，老夫人说，这些是姑娘应得的，姑娘留下看做什么用。”银屏满脸笑意。每次来长乐姑娘这里，从没有空手而归。
这次送来的是李家给的谢礼。
“银屏姐姐，长乐是老夫人照拂才有落脚之处，吃穿用度皆为老夫人赏赐，这些理当归老夫人处置，长乐不能要，也不愿意要。”
“姑娘快莫要这般提，老夫人待姑娘和瑾儿姑娘是一样的，就像嫡亲的孙女。再说，这些小玩意儿，姑娘随意怎么打发，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摆明了老夫人看不上这些小东西，更不会贪了小辈辛苦换来的东西。
话说到如此份上，长乐只能道谢收下。
她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点心，九味斋的，递给银屏：“姐姐，多谢你给长乐做的香包。望姐姐不要嫌弃。”
银屏高兴接过来，“姑娘不擅长女工，奴婢做惯了的，缺什么说一声。”
长乐也高兴应下。
银屏走后，长乐看，有布料，还有小姑娘用的头饰，挑来挑去，捡了一支别致的荷花攒珠簪，本来洁白荷花有些单调，加上上面的那只用红玉雕刻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蜻蜓。顿时活泼了几分。
她用帕子包好，来到正房门前：
“瑾儿姐姐，长乐进去可以吗？”
“进来吧。”王瑾的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感情，清冷如同世外高人一般，超然物外。
长乐挑帘子进门，看见王瑾仍在宽大的书案前，背依旧端正挺直，真是个刻苦好学的姑娘。要是搁到上一世，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不知道会羡煞多少老母亲。
“姐姐，长乐看这支簪子很配姐姐的气质，似姐姐一般清纯出尘，出淤泥而不染。妹妹借花献佛了。”长乐说着，把簪子轻轻放在桌案上。
王瑾没有吭声，长乐行礼回身欲走。
“宁姑娘，你可知这是哪里？。”绿茗阴阳怪气道。
长乐回身：“绿茗姐姐，长乐知道自己在王家，受老夫人恩惠颇多。从未有一日敢忘记老夫人的收留之恩。”
“姑娘既然知道自己在哪里，知道自己在做客，就该躲得远远的，整日里哄着老夫人，拿着我们王家的东西，假惺惺地来做什么人情！是想故意在我们姑娘面前显摆你有多得意吗？”
“绿茗！”王瑾大声道，仙女这会儿有点儿感情，生气了。
“瑾儿姐姐，长乐可能有做的不到的地方，望姐姐教我。”长乐不会和绿茗一个小丫头赌气，但也是有骨气的，如果是王家人、王老夫人要是嫌弃她，再难她也要离开。
现下她依旧真诚地行礼，“今日的荷花簪是长乐的心意，长乐只是觉得它和姐姐出尘的气质相配，并无他意。”
“你少假惺惺！我们姑娘好性子，我可不是好惹的！你离老夫人远点儿，以为那是你的祖母吗？你不看看自己姓什么？”绿茗狠狠地看着长乐。
“绿茗！越来越不像话！”王瑾冷冷地看着她，绿茗的头慢慢低下：
“姑娘！别人踩在咱们头上……”
“原来两位姑娘都在这儿一处说话。”银屏去而复还，“大姑娘府上派人送礼来，老夫人请姑娘们都过去。”
“大姐姐府上的？”王瑾忘了刚才的不快，催促绿茗给她找衣服换。
长乐也回屋换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