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烧（2/2）

女人先是无声流泪，后来，狠狠心，把襁褓递给男人，“哇——”襁褓中传出婴儿响亮的哭声，女人面朝着斑驳的土墙，似没有听见，男人则抱起襁褓，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夜色中……

她的那颗幼小的心突然痛了，很痛很痛的那种，不管哪一世，她终究是孤单一人……

这种痛让她非常难受，意识中她知道这是梦，要是醒来就不会了，拼命挣扎，可就是醒不过来。

过了很久很久，院长妈妈迟迟没有来，不知道什么人冲她走来，狞笑着，揪起她的一只胳膊，把扔进了一座巨大的烤炉里。炉内熊熊燃烧着炽热的火焰，烤得她无法忍受。她挣来挣去，仍是徒劳，无法逃脱那炙热的灼烧感，身体渐渐变得滚烫起来。她嘴唇干裂，喉咙干痛。

紧接着，她又被扔进了一个寒冷刺骨的冰窟窿里。周围的水冰冷彻骨，寒风吹拂着她的脸颊，令她瑟瑟发抖。她试图游向水面，但冰块不断崩塌，阻挡着她的去路。

就这样，李长乐在梦境中经历着极端的冷热交替，一会被烈火焚烧，一会又被冰水浸泡。不管在火里还是冰里，她好像都能模糊看见刘慕远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看着看着，那双眼睛好像流泪了。

……

终于，李长乐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湿哒哒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她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回忆着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心中暗自庆幸只是一场梦而已。抬眼对上二妞黑白分明的小眼睛，黑黑的有些皲裂的小脸儿，在她眼睛前晃来晃去。长乐冲她咧嘴一笑。

“阿娘，阿爹，醒了，大姑娘醒了！”二妞憨憨的大嗓门欣喜地喊。

天早已经亮了。

……

原来，天快亮时，谷婆婆听见长乐咕咕囔囔，声音不对，她起身一看，长乐小脸赤红，她轻轻喊了两声，没有回答，把手搭在额头上，滚烫滚烫的，谷婆婆吓一跳，大姑娘刚来，先是贼人，受了惊吓，光脚跑过来，大概着了凉，发热很要命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太心疼人了，她不敢往下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谷家人心急如焚。他们深知责任重大，没有哪户人家想落下一个虐待子女的罪名，即使宁家恨不得她马上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为了名声，会伤心难过得像真的一样，把大姑娘过世的罪名强安在他们头上，打着为大姑娘报仇的旗号，狠狠惩罚他们。

这样做有名有利益，傻子才会在乎他们这些低贱之人。大姑娘不能死在这里，否则，主人责问起来，他们全家都完了，必须尽全力照顾好这位尊贵的昨夜刚来的小主子。

谷伯伯知道大宅门里的隐私，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如果大姑娘出了事，这口锅只能是自家人来背。自家人起早贪黑才能勉强温饱，他不能让这一点儿小事儿打破家中平静的生活。

两口子忙活起来，附近荒僻，最近的郎中也要跑到镇里。幸好他们平常也会采些草药，他识得几味常见的治疗风寒的草药，找出药吊子给她煎药，又叮嘱谷婆婆不停地用温湿毛巾给她敷在额头上降温。

天麻麻亮，大山和二妞被吵醒了，也来帮忙照顾。

谷铁夫妇不间断地守护着长乐，不敢有丝毫懈怠。尽管一夜未眠，但他们始终不敢错错眼珠，眼见长乐灌了药，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虽然没有醒来。赤红的小脸儿渐渐变得白光，没有血色，但额头终于不再烫手，谷婆婆和谷伯伯才把照看长乐的任务派给了二妞。

……

长乐醒了，谷伯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先去了镇上，找里长报告了庄子上贼人的事儿。这里多年没有见过入室偷盗的事儿，镇上很重视，不仅带走了尸首，还带走了大山很眼馋的匕首，带钩子的绳子，余下的事儿，官府不说，谷铁自然不敢问。

大山跟很多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一样，大白天做着侠客梦，多希望能有把像样的家伙，出门亮出来，很拉风。心中惋惜了很久。

里长派人到各处宣传，要夜晚警醒些。一时间，整个镇子风声鹤唳，天不黑，家家早早关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