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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回 徐硕单骑战雄兵 将军百死走麦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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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徐硕被困于六盘山牛脊麓,进退两难。

那牛脊麓真如其名,道路如老黄牛的脊背一般,道路狭窄崎岖不平,敢情这牛脊麓还是一条羸弱瘦牛的脊背啊!这“羸弱黄牛”背脊的两旁是树林,皆为松柏,虽然这道路崎岖,但是这一带的松柏却长势喜人,竟是一点不比钱来山的松林差。

整个六盘山西面已然被夏军包围,牛脊麓一带被一队夏兵拦腰切断,那陆飞扬援兵根本无法进入,而徐硕的轻骑兵亦无从突围。牛脊麓已是铁桶一般,徐硕的小部队已然成为瓮中之鳖。

阿坏亦在轻骑之列,见此情形急道:“哥哥,这还作何打算,要不咱们冲出去,要死一块死。”

徐硕摇头苦笑:“一块死?你想多了吧?这情形,夏军几万人,我们百人不到,你想怎么一块死?”

“我跟他们拼了!”

“那是下下策。”徐硕望着道路尽头的扬尘,若有所思道:“夏军此刻已经越来越近了,看来,他们是势在必得。”

“你说是下下策,你倒是想个辙出来啊。”阿坏急道。

夏军主帅乃天都王野利遇乞。率5万大军,在六盘山口堵截宋军。野利遇乞兵分两路,四万人于六盘口堵截陆飞扬两万大军,野利遇乞亲自作战。一万兵马入牛脊麓截徐硕百人,乃使监军巴沁仁海带队。

早有探子来报,这徐硕仅率80余人轻骑于六盘山疾行,而巴沁仁海麾下一万精兵,。加之此前突袭金明寨一战,弟弟巴沁建荣死在徐硕剑下,巴沁仁海此次对徐硕是志在必得。虽有野利遇乞再三叮咛,但巴沁仁海早已按捺不住,此次那徐硕俨然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这牛脊麓,顾名思义,道路曲折,多松柏,是六盘山西面唯一上山之路径。巴沁仁海一万精兵,前有善马重骑3000人,后有善行步兵5000人,弓弩手尚有2000。重骑前面开路,弓弩手骑马紧跟,步兵随后。那队伍前面,西夏监军巴沁仁海头上祥云斗笠盔,一身冷锻鱼鳞甲,左右两臂虎头披膊,腰胯垂缘一抹暗红,手持青铜六叶锤,好一个西夏虎将。

一万精兵扬起尘土万千,自那六盘口往牛脊麓进发,一路惊起林中雅雀无数,松柏森森,寒风凛冽,巴沁仁海嘴角一丝冷笑,心内道:“弟弟,你在天上就好好看着,哥哥今日为你报仇了!”

巴沁仁海大军进入牛脊麓,一片安静,那徐硕轻骑不见踪影。巴沁仁海心中一凛,素闻这徐硕诡谲,难不成就这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他也能耍出花样来?

“将军,这宋军难不成插翅飞了?”身后重骑统领费耶安赞小声道。

巴沁仁海黑脸一沉,“你插个翅给我看看?行军打仗,你长不长脑子!”那巴沁仁海毕竟非寻常人可比,四下里一环顾,对那费耶安赞耳语一番,不一会儿功夫,那一万精兵呈飞鸟状散开,在这巴掌大的牛脊麓,巴沁仁海使出的飞鸟阵,与好水川李元昊、野利旺荣的百鸟阵异曲同工。但有所不同的是,野利旺荣的百鸟阵,对付的是有形的任福大军,采取不断扩散、收紧的战术。而巴沁仁海的飞鸟阵,则呈四面散开,不一会儿,十万大军便隐没在两旁松林之中。

插翅飞了?巴沁仁海心内笑道,这不过是徐硕小儿的雕虫小技。那不足百名轻骑还能如何,八成隐没在这树林中,但是,若是隐没树林,必定要弃掉坐骑。既然如此,大军先入林,遇人杀人,遇马杀马。

那一万军,其中,8000兵马分成二十个小队入林,每队400人,弓弩手于林边以树木为掩护,拉开阵势,宋兵出现一个,射杀一个,不留活口。

那小队分别从山的东南西北四面进入,春寒料峭,那山林之中,更为阴冷。日光闭翳,光线幽暗,那徐硕轻骑哪有半点影子。

费耶安赞打从入了林子,便心中疑惑,这么一来,一万大军分散开来,尤其是重骑铁甲在身,施展不开。怕是不妥。正想到此,忽的身后一声惨叫,转头看,竟然是身边副将冬至铁光,一直弩箭正中面门,一脸鲜血,倒在地上乱爬。费耶安赞肝胆欲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兵一卒未动,先折了一员大将。

那冬至铁光叫的实在是惨,费耶安赞心下不忍,抽出腰间夏人剑,一剑刺入那血淋淋的冬至铁光的心窝,给了他一个了断。那费耶安赞亦非常人,瞧那冬至铁光面上箭弩的方向,盘算着宋兵隐藏的位置。

现在敌人在暗,我在明,硬拼都找不到对手。费耶安赞命小队人马蹲下,蛇形散开,一直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忽地那费耶安赞袖中飞出数枚小弩,只听得松间一声惨叫,一人应声跌下,果是一身着铠甲的宋兵。

费耶安赞率队伍将那宋将团团围住,众兵长矛一拥而上,可怜那徐硕麾下轻骑兵被扎成了塞子。但见林间人影攒动,一时间竟是草木皆兵。夏军人人自危,又是一阵乱砍,只是白费了些力气。

徐硕暗中看得分明,有心跟巴沁仁海周旋到底。他确也知道,自己这轻骑哪里是那万名精兵的对手,此刻能脱逃便脱逃,敌众我寡,正面对抗完全没有胜算。但是要从这牛脊麓脱逃,谈何容易。他命轻骑人马分离,散在这丛林之中,但是人散形不散,轻骑呈三角形隐匿于松林间,各人皆有袖箭做掩护,手持斩马刀,腰间银质软件。瞅准机会便逃,情非得已,不要主动出击。

方才那被杀骑兵,乃徐硕麾下先锋武元忠。此人性子急,为人耿直,见到夏军,嫉恶如仇。一时间,按捺不住,主动出击,射杀对手,反而暴露了行踪。

巴沁仁海到底不是普通兵士,情知这占据山林不是办法,眼珠子一转,一条毒计。于是悄悄撤去十支小队,剩的十支队伍在林中与徐硕队伍周旋,而隐匿的坏处则在于,徐硕根本察觉不了这夏军人数的多寡变化。

便是不一会儿,这林间浓烟四起,隐匿于丛林中,树干间的大宋轻骑兵纷纷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睛。你道这巴沁仁海做了什么?他情知这徐硕队伍有心藏匿,便是命人在山林入口处燃烧干草熏之。干草一经点燃,生出浓烟,虽则初春山林颇湿润,却也架不住巴沁仁海的大火,再看那留于林间的十支小队,也不知不觉退出丛林。

徐硕大惊,巴沁仁海这个老王八蛋,竟然使出火攻一招。饶是他徐硕分散其兵力,暗藏于林,亦架不住如此攻势。

一时间,马嘶人吼,那山林间浓烟滚滚,火势越加凶猛,宋骑兵纷纷往林外出逃,但一逃至丛林边,便被埋伏一旁的弓弩手射杀。

徐硕一时心急如焚。忽地一声哨响,那匹胭脂红自丛林深处窜将出来,徐硕心头一喜,翻身上马,于林间召集兵马,那么细细一数,已不过二十余人。心中一酸道:“众位兄弟,今日是致澄对不起大家,但请各位还信致澄一次,今日定当带各位走出这牛脊麓。”

“将军何出此言,若非将军,我们估计等不到这一刻,在那中二堂便成了亡魂。”

二十余兵士此番歃血为盟,誓要征战到底。

林间烟火更浓,大家流泪,咳嗽不断,徐硕命人将随身带的饮水将身上衣衫浇湿,齐齐往林边突围。弓弩手乱箭齐发,又有兵士应声而倒。

那巴沁仁海于林边大笑:“徐硕小儿,你这次吃瘪了吧,今日我就将你挖心掏肺,抽筋扒皮,祭奠我死去的弟弟。”

阿坏听得巴沁仁海言语,不禁大怒,手中大刀紧握,奋力要冲将出去,却被徐硕一把拉住。“切不可动怒,出去不是弓弩手,便是巴沁仁海的重甲部队,咱们根本不是对手。”

“难道就这样被火烧死?被烟熏死?”

正在此时,又是几枚弩箭飞来,那阿坏幸得被徐硕一把拉住,一枚弩箭飞也似的从其眼前擦过,吓得那阿坏一身冷汗。

“将军,阿坏说得没有错,我们冲出去吧。冲出去兴许有活路,现在是进亦死,退亦死。横竖都是死。”

说话的是军中都头崔成忠,徐硕沉思,这牛脊麓四面皆丛林,难道没有水源?既然曰“麓”,应该傍水才是。

正寻思间,但见崔成忠与阿坏已然领了众人往外突围,徐硕无法,只得跟进。

“硕哥哥!”

徐硕忽的依稀听闻有北笙的声音,环顾却不见其人。于是苦笑,怕是自己日思夜想,产生了幻听吧。

“硕哥哥!”

又是一声。

“北笙!”徐硕不禁脱口喊了一声。

正在此时,与林间灌木中窜出一重甲夏兵,那眉间一点红痣,不是北笙却又是谁?你道这北笙怎么未跟随部队出林?她原本于重骑队伍之中,甫一入林,便担心这徐硕安危,尤其是听巴沁仁海的火攻计划后,便更加焦虑。于是擅自隐匿在丛林间,伺机相救。

“硕哥哥,跟我走。”北笙一拉胭脂红的缰绳,口中说道。

“去哪里?”

“这牛脊麓,南面有水,曰:鹿饮沟。”

徐硕心中一凛,果真如此。张口便要叫住阿坏、崔成忠等人,却被北笙一把拦住,“哥哥,那鹿饮沟狭窄,且这火势,从此地到南面,也有危险。不若让他们从此冲出,引了巴沁仁海的大军注意,我们正好能冲到南面!”

“北笙,行军打仗岂是儿戏?致澄若是这么做,跟那临阵脱逃的黄德和有何区别?甚至更加不如。”

“硕哥哥,当下危难之时,带着他们,巴沁仁海大军压境,你如何脱逃?”

“北笙,谢谢你,但这种陷兄弟于水火之事非徐硕所为。北笙,你速速归队,切莫因了致澄坏了大节。”

“我亦知你英雄行径,只怕这英雄做得了一时,做不了一世。难道,跟北笙一起不好吗?”

“致澄自然愿意跟北笙一起,但是现在这样弃了众兄弟跟北笙一起,那叫苟且偷生,徐某岂能让自己的女人活得如此狼狈?”

“硕哥哥……”

徐硕并不正眼瞧北笙一眼,反是催马上前,喝住阿坏等人,只说那南面火势微弱,怕是有水源,可以南面突围。那阿坏等人听得主帅所言,心下不疑,数人跟着徐硕往南面进发。

那北笙于林间望着徐硕等人的背影,想到徐硕方才称呼自己是“自己的女人”,心中一甜。却又顾及他性命,胸中又是一酸,一时间五味杂陈,心内无限忧思。但见那林间火势越来越大,北笙一咬牙:“我总不能让你丧了命,拿什么跟我后会有期?”

言罢一个闪身,尾随着徐硕等人往南面丛林而去。

却说徐硕、阿坏、崔成忠等人,一路冲破火势往丛林南面突围,往丛林边缘冲,有弓弩手伺候;往丛林中央走,火势又有蔓延,徐硕几人且战且躲,冲至南面时只剩余八名将士。那徐硕一眼望去,南面果火势渐颓,丛林杂草皆湿润,心头一喜。

方才至那林边,便听得巴沁仁海的大笑声。

“鹿饮沟啊鹿饮沟,都在我巴沁仁海的预料中。”

徐硕肝胆俱裂,心中暗暗道:“是了,北笙都知道南面有个鹿饮沟,巴沁仁海能不知道么?他当然会在火势最弱的地方守株待兔。”

心想到此,与崔成忠、阿坏等人打了个照面,“兄弟们,后面的路就靠咱们自己走了。”

八人当下起誓,不成功便成仁,此番刀山火海都走上一遭,若是成功,大家六盘山下相聚。

徐硕当下狠勒缰绳,猛一夹马肚,但听得胭脂红一声嘶鸣,飞也似地从火光中窜出,巴沁仁海的弓弩手在林边潜伏,徐硕亦早有防备,缰绳紧勒,自马上一个翻身,匿于马肚。那一众弓弩手只见一红色战马奔将而出,却未见马上有人,就连那巴沁仁海也是一懵,只道是一匹战马脱逃。未曾想,那马飞奔出林,有兵士失声惊叫:“马下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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