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回 日来月往琼霞丘上访仙踪 寄萍听波桃源山中求解药(1/2)
卯时,雄鸡甫一报晓,梳洗得干干净净的何露便出现在祠堂门口,天尚昏暗,一轮淡月疏疏落落地挂于天顶。而东面,一颗长庚星闪烁在尚且昏暗的天际。太阳未见,徐硕心内有些焦虑,生怕遇到天阴,没个太阳,哪里来的“日来月往”。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东面隐隐泛红,但听归石一声叫:“来了!”
只见东边的积云慢慢的镶了一层金边,那泛红之处,颜色越来越重,越来越浓,但见得一轮日晶冲破酽酽的红色云层,顿时天地辽阔起来。
再见西边疏朗淡月,尚未落下,悬于半空。一时间,太阳、月亮、长庚星,三者皆于空中,三道光芒合成一线,直直地落于这钱来山落日峰上。
“那是不是琼霞丘?”顺着归石的手指方向,徐硕见到那光线正巧落于山间的一处突兀崖石边。但是否有人居住,徐硕心内不免有所怀疑。
“是,是琼霞丘!”何露惊呼。
那红日不过须臾,便高升于东方,而淡月亦悄悄隐去,长庚星光芒也不知不觉黯淡直至消隐。徐硕在此片刻,把那光束照射的方位牢记于心,当下便唤了归石战奴何露三人,往那琼霞丘出发。
玉镜谷乃落日峰最低处,而琼霞丘则位于半坡处,看似近在咫尺,但是这一路往上却并不轻松。原本徐硕担心那何露乃一弱小女子,怕是登山有困难,未曾想竟是比几个男子还要轻巧。
“我打小就在这山中生活,走惯了山路。”
“你倒是真让我刮目相看。你说那个杜林秋杜姑娘,一个人居于这琼霞丘上,上山下山怎么方便?”
“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而且我还觉得奇怪,这杜姑娘好像不食人间烟火,这山路崎岖,我们一来一回都风尘仆仆,她却每次到村里都光彩照人的。就好像天仙飞下来的似的。”
徐硕三人相互看看,都在琢磨着这个杜林秋还真是一个奇人,莫非真是天仙下凡?
“这杜姑娘来了你这儿三年,你可曾觉得有什么奇怪之事?”
“嗯,就是她来了以后,我们这里的男子越来越少,但是又好像与杜姑娘没有关系似的。”
“此话怎讲?”
“杜姑娘人美,心也善,至少在哥哥出事之前我是这么看的。看病救治村里的人都非常尽心,不论是80岁的老爷爷还是18岁的大姑娘,只要是杜姑娘看病,都照顾周到。自打杜姑娘来了,村里很少有人因为生病而去世的。”
“杜姑娘怎么看病?”
“你这人真奇怪,怎么看病?郎中不都那么看么。对了,杜姑娘看病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她有一根银针,每次把脉之后,都会用银针扎进人的手臂等处,然后吸出部分血液,装进一个小葫芦瓶里。”
“她有解释过吗?”
“没有。我们也不敢问,郎中看病,能治好就行,问那么多岂不是存了心怀疑人家。倒是不好了。”
正说着话,徐硕发现一路松石开始密集起来,尤其是山石形状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嶙峋,而松树的颜色也越发幽深,树叶越来越茂密,到了琼霞丘的最上层,竟然是日月闭翳,只有星星点点的光线从树叶间撒下来。
原来,这才是“迢迢星岁欲周天”啊!
卯时破晓的光线指向这琼霞丘的山崖,而到了这里,一片丛林,只有星星点点的光撒下来,如同星子一般,这就是“迢迢星岁欲周天”,这杜林秋的居所便是在一片星星点点的丛林里!
正寻思间,忽的听闻那何露一声惊呼,“徐大哥,救我!”
三人忽的一惊,只见何露半截身子没入一大坑中,说时迟那时快,徐硕飞扑上前,长臂伸展,将何露衣襟一把抓住,往上一提,硬生生地将那姑娘从坑中给拎了出来。一旁战奴与归石已经看傻了眼,半晌才回转过神。
“好大的一个捕兽坑啊。”战奴这边言语,那边归石已经上前,这一上前不打紧,吓得是魂飞魄散。
“徐……将军……战奴,你们来看!”
徐硕揽着何露,与战奴一同上前探看,只见那坑内不是寻常的捕兽夹子,而是一条条蠕动的的花蛇,偌大的坑内,这蛇约有数百只,看得人是后脊背发麻。
“休要惊慌,”战奴勉强稳住气息,“我打小跟着主人征战,蛇也见了不少。这坑内的蛇,我看着这颜色,这模样,像是乌梢蛇,没毒性。以前征战的士兵没了吃的,逮着乌梢蛇,还扒皮抽筋吃一顿呢。”
“没毒?不是毒蛇?”归石的身子还不住发抖,何露紧紧搂着徐硕,面色惨白。
“没毒的大蛇装了一坑,倒是绝好的看门神兽啊。”徐硕勉强笑道,心里忐忑,看来这解药不好拿,什么杜林秋绝非善类。这蛇有没有毒还在其次,若是普通人掉进这坑里,见到这么多蛇,吓都被吓死了。
徐硕心内一阵厌恶,对这蛇的反感油然而生,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了干草,往那坑中一扔。然后将掩护的树枝将那坑盖好,携了战奴等三人一并往前。
那阳光洒下的星星点点仍旧还在,徐硕料定杜林秋的住所便在前面,不由地加快了步伐。忽的战奴脚下一闪,“将军,不好!”徐硕顺势看去,战奴脚上赫然多了一根锁链,那链子看似草编,但内里配上了银丝,极其坚韧。
锁链像是有人启动机关一般,蓦然收紧,战奴站立不稳,几乎被锁链吊了上去。但是,战奴不愧是大夏国第一勇士,临危不乱。片刻惊慌之后,战奴稳住心神,腰间发力,整个人身子挺立起来,任脚踝处绳索怎么用力,其人不乱,其身不倒。
徐硕见状,抽出腰间留徐剑,将那绳索截为数段。
“他奶奶的,我看什么仙姑嘛,分明就是蛇蝎妇人!”归石见状,气得骂娘。
“你们看,星星没有了!”此时,何露惊呼一声,不由地拉住徐硕的胳膊。
“星星没有了,那就是到了吧。”
徐硕与战奴、归石三人带着何露,撞着胆子往前,已经看到那山崖,在崖壁处,有一石门。
“咱们来者是客,还是得讲点礼节吧。”徐硕勉强笑道,走上前正要扣门,不想门却开了。
一个细眉细眼的小丫头对着他们微微一笑,“姑娘说得是,果然有客人。这边请!”
原本以为这里是一处闭翳的山洞,却不想九曲回肠,越走越敞亮,分明是一处好端端地世外桃源。洞内来来往往穿红着绿的小丫头甚是娇俏,那引路的小丫头换做银鸥,直把四人带至一处园子内的亭台,只唤了一声“姑娘。”
那一身水绿色窄袖衣,裹在修长的身子上,显得尤为婀娜多姿。那女子甫一转身,徐硕等人俱是一惊,世间竟有此等绝色,眉若春山,秋水横波。微微一笑,如素荷迎了凉风,又如淡菊落了秋露,几分清爽,又有几分妩媚。
何露脱口而出,“杜姑娘!”但声音里却又有几分胆怯,几分疑惑。
女子目光流转,最后眼神落在了何露身上,“我记得你,你是芳茂村的何家妹子。我若猜的不错,你是着了这三人来寻你哥哥的吧?只是你哥哥不在我这里,怎么办呢?”
“非也非也。寻哥哥是一回事,我们三人还有一事有求于姑娘。”
“哦?你们是谁?有求于我?”
徐硕稽首赔礼,略将三人身份介绍了一遍,而后道:“实不相瞒,我家娘子不幸中了三星在天之毒,听闻姑娘此有解药,所以前来探寻。”
“娘子?”那杜林秋一对剪水双瞳,在徐硕面上扫了扫,难免露出失望之色,但仅是一瞬,便复又明朗起来。“想不到公子如此年轻,便有了娘子。”
“在下前来只是想向姑娘讨个解药。”
“三星在天之毒?能中此毒,绝非常人。你有心隐瞒,我又怎可能将解药给你?”
“在下未有隐瞒,但不知姑娘想知道何事?”
“公子的娘子难道是西夏人么?否则,怎么会中此毒。”那杜林秋言语间温温柔柔,却自带迫人之感。
“姑娘果然见多识广,在找对人了。”徐硕一面言语间与那杜林秋周旋,一面却转着心思,如何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楚。
不想那杜林秋又是一笑,“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把故事说得周全,既能让我相信,又能隐瞒你不想外露的内情。”
徐硕心下吃惊,转而又哈哈大笑,索性承认道:“姑娘明察秋毫,说得一点不错。在下确实这么想的。”
“你倒是很诚实,我听你言语,便知有些内情。我在这山林间行医几年,也知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道理,怎好一味地逼你。公子不说也罢。”
“多谢姑娘体恤。”徐硕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觉这杜林秋虽有几分狡黠,却非不近人情。
“你既然能寻得我处,还能得知这三星在天有解药,必定背后有高人指点。”
“在下的一位医界朋友。”
“可是华坤?”
“姑娘认识华坤?”
“识得,果然是他。华叔叔他现在可好?”
徐硕心下疑惑,那华坤也未曾说过认识这杜家姑娘,若是认识,又何必为自己介绍个归之蓝,绕个大圈子呢?不过听着这杜林秋说得自然,也不像有诈,便老实说了,“华坤现在在镇戎军年内做军中郎中,医术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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