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堂前遇故人朝思暮想 河中审案情兄弟反目成仇(1/2)
河中府府衙。
文彦博坐镇,富弼富彦国则偏坐于左侧,而河中府府尹洪钊洪公勉坐于右侧。刘幼慈等一干人等则于堂下观审。那黄德和的哼哈二将冷不丁扫了一眼刘幼慈,心下俱惊,此女好生眼熟,瞧着这身形倒是与那樊楼上卖香药果子的小娘子颇有几分相似。但是这通身的打扮,虽说简洁却分明是大户人家的装束。不经意间,那小松与幼慈四目相对,幼慈一脸陌生,但不是那小娘子又会是谁?小松自打那日与幼慈告别,便对小娘子朝思暮想,但是都监却是再也不提去樊楼吃喝,他自己只是个下人,也没那钱财,因此每日只得在樊楼周围转悠,只道是哪一日能再度巧遇这伶牙俐齿的小娘子,但是却总也不见。谁曾想,在这公堂,居然能遇到她。
那黄德和公堂之上,依旧咬住先前的言语,没有丝毫放松。待得文彦博宣徐硕上堂,黄德和面上一白,早听说这徐硕三川口一战与郭遵冲锋陷阵,已经战死沙场,怎么现在会出现在此?难不成此人属猫,有九条命?
那徐硕略比先前清瘦了些,依旧是白齿青眉,身形颀长,着了一件简单的寻常天青布衣,比那战场上的英姿更有一种儒雅神韵。
见了黄德和,徐硕一阵恼怒,那战场上的一刀之仇又涌上心头。
“黄德和,你这个临阵脱逃的懦夫,竟然还好意思在这公堂之上信口雌黄。”
黄德和额头已然冒出些许汗珠,但是嘴巴还很硬,“徐将军此言差矣,你当日奉你爹之命前去与元昊大军议和,怎么现在竟然反咬黄某一口?”
“无中生有!”
文彦博一拍惊堂木,“堂下二人休得喧哗,本官自有定度。徐硕,你且说说当日情形。”
徐硕跪于堂前,将当日三川口一战的来龙去脉又细细说了一遍,说到黄德和率2000余部下在西夏轻骑突袭之时往甘泉方向狼奔豕突时,徐硕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黄德和,你可还记得当日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这2000将士为了你出生入死,你不能在万难时刻让他们送命。我肺腑相劝,你却说徐某说大话,你有家有口,他们还在东京等你团聚。黄德和,这是不是你的话?”
“徐将军,你这话从何说起,黄某怎的在你口中就成了这等鼠辈?”
“鼠辈,这可是你说的。”徐硕冷冷一笑。黄德和自知话中失言,不小心骂了自己,但强稳住内心,死死咬住徐硕诬告不放。
黄德和徐硕二人各执一词,争得是面红耳赤,文彦博在堂上看得分明,那黄德和的做派他亦了解一二,只是苦无实证。
但听文彦博严肃说道,“二人莫要再三争辩,本官现在只听叙述,不听额外的辩驳和意见。好,
刘文坚一袭藏青布衣跪于堂前,自我介绍一番之后,文彦博便开始问询,“现在黄都监与徐将军各执一词,我们还望听听刘将军的证词。刘将军既然追随那刘平多年,想必这战场之事也一清二楚。刘将军还请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刘文坚低首顺眉,开始言语中尚有几分胆怯,随着话题深入,也渐渐入了佳境。但听那刘文坚从土门得报,延州遇困,刘平须出兵援救开始说起,刘平汇集了石元孙、郭遵、王信、万俟政等几路兵马,又将那伪装成延州范雍旗下的西夏探子一事细细道来,此后又及延水一战,那西夏兵马如何泅水而战,双方如何厮杀,也讲得是如临其境。
待得说到三川口西夏轻骑突袭,那刘文坚话锋突变,竟然与那黄德和口风一致,“当日在三川口我军遭遇西夏一只轻骑的埋伏,本来就已人困马乏,敌我数量悬殊,因此面对西夏轻骑,我军被冲得七零八落。当时,刘将军为了保存实力,令诸将放弃抵抗,与李元昊议和。并且派其义子徐硕充当使者,前去西夏军营,与李元昊麾下诸将野利遇乞握手言和。”
“刘文坚,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忘恩负义的东西!”那观审的人群中,刘幼慈见刘文坚这等言语,又急又气。
听得幼慈的声音,刘文坚心内五脏俱焚,只得按下一颗心,拼了命掩饰。“幼慈,待我飞黄腾达,我就不信你不是我的。”此刻刘文坚还尚存此等龌龊念头。
“刘文坚你……”徐硕在堂下一惊,想不到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文坚大哥竟然说出这等话来。
那刘文坚硬起心肠并不正眼看徐硕,接下来继续说道,“但那李元昊岂是寻常之人,若论心狠手辣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徐硕去了西夏军营便是一去不复返,刘将军也没有了主意。最后我们退避到西南山。带领残部在西南山安营扎寨,最后李元昊亲自带兵,冲进营寨,活捉了刘平和石元孙等一干人。我们被俘之后,我与刘平被关押在了鸣沙川的御仓牛棚之内,当时刘平已然投降,也苦苦劝降于我。不想其子徐硕竟然上门,说要带我们回逃回中原,刘平因已归降,所以拒绝了徐硕,而我则跟着徐硕逃了回来。”
徐硕已然放弃,并不与刘文坚对峙,只是听他叙述,自己却在内心默默勾勒这些天以来刘文坚的点滴细节。
“据徐硕说,当日他奉命去说和,却在半路遇到伏击,几乎丧命,所幸被当地人救起,养了几个月的伤,听说刘平被俘,所以起了救父之心。那刘平毕竟是其父,就算是投降了敌人,徐硕也是有心想将其带回,而不希望其留在西夏坏了名节。”
堂上文彦博、富弼听到刘文坚言语,也是心内俱惊,这完全跟先前预想的南辕北辙。但是文彦博是何等机敏之人,自然不会偏听偏信。
“刘文坚,依你所言,那刘平确系投敌叛国?”
“是。”
“如果是这样,徐硕何须再回我大宋?并且将你带回?还请你于这公堂之上指证于他,这不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文大人有所不知,我系刘家从将,自幼跟着将军出生入死。徐硕对我极其信任,事前将我带回,路上也对我有所吩咐,不要提及老将军投敌一事,只说重伤被俘。但是在这公堂之上,红口白牙,我不能欺骗当朝官家,即便刘将军对我有恩,我也不能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
“哥哥,你叛国投敌,那是灭了大义;你诬陷爹爹,那是丧了小德;家与国,你一样都没有维护好,早知今日,当初我们何必歃血为盟,对天起誓,要上阵杀敌?”徐硕跪于堂前,听闻刘文坚此言,忍不住痛心疾首,疾言厉色。
那刘文坚本已铁了心咬定将刘平投敌一事,忽听得徐硕此言,不由得扭头,与他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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