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脱阵营叛将釜底抽薪 延水河虎将马踏如泥(1/2)
西夏兵虽然伤亡惨重,但胜在人多,就好像是夏日田中的韭菜,割了一茬又生长出一茬,而且在徐硕眼中的这群蒙昧蛮夷军队,却异常顽强,没有丝毫退却。不仅如此,他们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在延水中构筑起一道密实的防线,甚至连郭遵这样的勇猛大将,横刀立马,依旧没有突破其最核心的防线。
刘平高喊,“弓箭手!”
一时间,宋兵乱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箭雨冲向延水中央的西夏军队,元昊当然不是黄毛稚子,转瞬之间,西夏兵便竖起巨型盾牌,掩护前行。刘平见此势头,一马当先冲入队阵,两兵对垒,又是一片混战。宋兵见到主将如此勇猛,士气高涨。一鼓作气,纷纷夺取西夏兵盾牌,口中高喊着要取元昊项上人头。
一只冷箭于万马千军中飞奔而来,直指徐硕,他心下一惊,胯下战马一声长嘶,双蹄直立,冷箭飞奔而至,正中战马左眼!那马一声长嘶,轰然倒下。徐硕随马摔倒在地,一西夏士兵长枪已至眼前,徐硕肝胆俱裂,料想此命休矣。
“番人休伤我儿!”话音未落,那西夏兵人头落地,滚落至徐硕眼前。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生生凸了出来。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救了徐硕的人正是其义父,宋军主将刘平。但见刘平脸上已经被划出好几个大口子,鲜血已经染红了半张脸。脖子、手臂、大腿处皆是伤。
“有本事就去抢一匹战马,没本事就丢了小命。”
刘平当下令喝,徐硕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长剑当胸,一股怒气自体内油然而生,长喝一声,再度杀入敌阵。
经过一次马失前蹄,徐硕比先前冷静了许多,虽说双方目前处于混战,但是混战中双方依旧有一套体系,而西夏兵看似占了下风,但是,不论如何,宋兵都无法从打开的缺口处强行攻入到对方的核心。
没有了战马的徐硕,虽说脚力有限,但是身形却更加灵活,他自幼跟随义父刘平,不仅会识文断句,更是驰马试剑的好手,在这刀山剑林里,一身的本领也派上了用场。但见他奋力与对方步兵厮杀,以一当十,直插西夏核心。
“宋将休得猖狂,吃我一枪!”
徐硕就地一个翻滚,躲过那西夏将领一枪,他翻身站起,定睛一看,但见马背上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形,不光是人,就连战马也裹上一层铠甲,夕阳笼罩,铁甲寒光,自是一种风流。“这不就是西夏有名的铁鹞子吗?”徐硕一惊,李元昊一手创建的“铁鹞子”在宋朝兵营里颇具盛名,闻之胆寒。
“铁鹞子”其实就是装备精良的骑兵,他们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据说这“铁鹞子”总共3000人,分十队,每队300人,军纪严明,个个都是疆场好手。这个时候,居然出现“铁鹞子”,徐硕有点疑惑,但是尚且来不及细细思量,那“铁鹞子”上前又是一枪,徐硕就地连续翻滚以挡对方钢枪。
徐硕思忖着,如果这样对战,自己必死无疑,周围都是西夏步兵,而且这“铁鹞子”都是集体行动,想必后面还有大部队前来,如果不能全身而退,必定有大麻烦。
“有本事就去抢一匹战马,没本事就丢了小命。”
他想起刘平先前的话,抢一匹马来,现下倒是有一匹精良战马,怎奈这战马与主人是钩索铰联,根本不可能抢夺。他一边躲闪一边在头脑中迅速反应,徐硕身形矫健,马背上那“铁鹞子”也有几分恼怒,这个宋将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只躲闪,并不应敌,更有甚者,只在满地打滚,亦不站起,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徐硕一边打滚,一边往那“铁鹞子”马下靠近,所谓“钩索铰联”,一点不假,徐硕细看那重甲之下的马匹,果然与人都用铰链联结在一起,这可谓刀枪不入,但是铠甲厚重,亦有破绽,这马匹和人的身形都失之灵活。
如果要这匹马,就要先将这些钩索除去。
正思索着着,马上的“铁鹞子”又是一枪,徐硕索性一个打滚,滚入“铁鹞子”马下,双手勾住马上钩索,身体一个打挺,紧紧贴住马腹。有步兵屡屡以枪重袭,都被徐硕躲过。他的手紧紧勒住钩索,也在不停摸索,徐硕很快就发现,这些钩索都有一个连接点,马与人的铠甲相连,主要就是有这么一个连接点,换言之,这个连接点也就是这些钩索的一个开关。设计相当巧妙,在马腹正中,不易发现,而且就是发现也不易解开。
徐硕腾出一只手自腰间抽出青铜宝剑——此剑大有来历,相传是当年春秋时期,吴王寿梦少子季札赠与徐国国君之剑。
其时,季札封于延陵,号延陵季子。出使路过徐国,徐国国君很爱他的剑。季札当时内心已许,准备回来时再送给徐君。但是待归时,徐君已死,季札就把剑挂在徐君墓上,表示不能因徐君已死而违背自己许剑的心愿。
此剑为徐君后人留存,相传世代,名曰“留徐剑”。几经辗转,为徐硕家族所获,徐硕父母托孤刘平之时,同时交付此剑。老将刘平视此剑为诚信之象征,二十几年将徐硕视为己出,一再叮咛徐硕,此“留徐剑”为乃父化身,人在剑在,人亡剑亡。
那青铜古剑绝非凡物,但见那徐硕将那“留徐剑”往钩索处一搭,猛地松开双手,那马犹自奔腾,只见剑与钩索火星四迸,但听得哗啦一声,徐硕知道,这钩索已然打开。
“铁鹞子”显然非常恼怒,策马回枪,徐硕身形一转,滚到其侧方,以剑为支撑,一个打挺,身体倒立起来,腿一勾,那“铁鹞子”竟然自马上翻身而下,而徐硕则稳稳地坐于马上。
“铁鹞子”一声怒吼,手握银枪,正要起身,一柄寒剑已经欺到身前,徐硕剑尖直指“铁鹞子”眉心,他手握剑柄,气贯掌心……铠甲之下,那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眉心一颗红痣尤为醒目,徐硕心下一动,猛然收回剑锋,双腿一夹马肚,飞奔融入宋军阵群……
天色已暮,寒风四起,延水尤凉。
西夏人如蝗虫一般,不知疲倦地进攻,进攻,再进攻……死了一批,再出现一批,如同延水涨潮一般,后浪盖过前浪,踩着同伴的尸体不断往前。西夏军队显然在策略上亦有变化,在其主将野利遇乞的策略下,西夏军队开始从西南方向冲击宋军,使刘平尤为焦虑的是,宋军队形已然被冲散,由一股势力变成好几队分散的人马,本身就敌强我弱,加之队形分散,宋军颓势尽显。
唐时冯道有诗云:
莫为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
须知海岳归明主,未必乾坤陷吉人。
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
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
当神卫都头卢政带领200名士兵的强弩队赶到时,刘平便对冯道这首诗感同身受。一时间,卢政200名强弩万箭齐发,蝗虫一般的西夏军队纷纷败下阵来。前方观战的西夏大将野利遇乞一声号令,西夏军拖着同伴的尸体在乱箭纷雨中逐渐撤退。
刘平与卢政面面相觑,最后相视大笑。
“刘将军,属下来迟……”
“不,”刘平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刘某及众将士的命都是卢将军您救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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