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 99 章 时间流逝,许多往事……(2/2)
那【鹤情】秘药中,最为重要的一味药引便是蜘蛛精的妖丹,那这喜娘……
果然,才这样想着,还未出言,就见仇婆婆的脸色沉了沉。
她目光看向彭一耘,眼皮耷拉,眼里透着几分阴狠。
“你这鬼差倒是知晓挺多事,不错,我仇家祖上是和一位道君有过约定,只等时机成熟,便为道君做一件事。”
她呵呵笑了下,面有嘲讽之色。
“什么道君,也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
“你道他让我们仇家为他做什么?为他缝合魂体!堂堂一道君,本该是风光霁月,犹如仙人一样的存在,他倒是出息,身体和魂体四分五裂,还将自己藏在瓶子,瓮坛,大鼎之中,最后要我仇家这样的缝尸匠为他缝合。”
……
如此藏头露面,尚且年轻的仇春和莫名觉得不安,只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为何道君会成这般模样。
仇春和不安,“爹,这里头当真是道君吗?”
仇家的院子里摆了张供桌,只见上头摆了三器。
玉白色的瓶子,宽口大肚,两边带耳,再往右是一口瓮坛,半人膝高,土陶制式,上头绘着如心肺肝脾一样的图案,最后的位置,摆的是一口三脚圆肚的青鼎。
仇顺禹皱了皱眉,“不许对道君无礼。”
见大女儿攥着荷包,青葱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似有不安之色,他心中又觉得自己说话生硬了些,轻咳两声,有些不自在。
“自然是道君!”
仇顺禹朝旁拱了拱手,以示恭敬。
“道君风光霁月,一时不察,为奸人所害,魂藏三器蕴养……他于我们家有恩,咱们自然要知恩图报,为道君尽这绵薄之力。”
说是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人情往来向来如此,雪中送炭难得,锦上添花轻飘。
眼下,有度真君算是在微末时候,只要他仇家尽心,自然算是雪中送炭。
给予一个道君恩德,得他一个承诺,可保仇家数百上千年的繁盛和无忧。
像道君这样修行的人,命数绵长,山中修行不知年月,也许只是一个闭关出关,人间已经百年。
这些话,仇顺禹没有和仇春和说得太明白,只囫囵地说一句有恩。
一些事,他心里清楚就行,说出来反倒不美了。
……
仇顺禹颇为自得,他的一双子女都是有天分的。
大闺女儿女工虽然不好,不过,她颇有仙缘,小儿子虽然仙缘不如大闺女儿,但那一手绣花针捏得是出神造化,登峰造极,关键是,他的心能安静。
不错,仇春和和仇景明就像生错了性别一样,擅女工的反而是男儿仇景明。
不论是谁更出色,仇家是不愁后继无人了。
一场斗法,仇春和与仇景明都使出了看家本领,将藏魂三器中的身体和魂灵缝合。
最后,于雷鸣电闪之中,两人收了绣花针入荷包,躬身而立,由道君有度真君裁决,谁是仇家继任的家主。
……
新桥附近安静,下头的江波也平静,浑然没有方才新桥断裂的惊心动魄。
见潘垚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仇婆婆冷笑了一声。
“不错,最后是仇景明得了仇家的家主之位,得了喜娘。”
“不是他胜我一筹,是他更得有度真君眼缘,我知道,他缝合的针脚更平整细密,有度真君看上的便是这一点。”
潘垚:……
她抬头瞅了玉镜府君一眼,悄声道。
“府君,你这师兄,他……”潘垚卡壳了一下,想了想,这才找到话语形容他。
“他还怪臭美的。”
“没错,就是臭美!”
玉镜府君失笑,随即也一本正经地点头。
“是,如今想来,师兄是颇为在意他人的目光。”
……
仇家的家主由弟弟继承,此事尘埃落定,有度真君也从藏魂三器中出现,魂魄肉身被缝合,这事本应该告一段落。
仇春和再不甘心,也只能承认,自己没有得到喜娘。
不过,仇春和想了想,自己也开解了自己。
她还是仇家人,喜娘也在仇家,她们在同一个宅子,她还能去偏院寻喜娘,弟弟要的只是喜娘的蛛丝,一切,和之前并没有变化。
很快,仇春和便知,以为没有变化的她是那样的天真。
……
这偷来的东西,它始终是偷来的,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肉身重塑,得见天日,筹谋成真,有度真君喟叹这偃骨资质的不凡。
他两手撑平,瞧着自己的手脚,万分确信,只要他勤奋修炼,总有一日,他能够登上仙途。
“不愧是每一个登记在仙册上的仙人皆有的资质,这入星骨,好生不凡。”
还不待有度真君哈哈欢喜,好好修炼,倏忽地,他脸色变了变,皱着眉朝自己的手看去,面上的神情惊疑不定。
刚刚,他这手好似有些不听使唤……
……
潘垚:“这么说,有度真君的身体又出现毛病了?”
“不错。”仇婆婆点头,“缝合的毕竟是缝合,不比原本无伤的。”
“我仇家缝尸缝魂的手法再是高明,也不能做到没有痕迹,不过几日,那道君便又寻来了。”
“他和仇景明聊了许久,探讨数次,最后,仇景明主动说,要用蜘蛛精的精血凝成蛛丝尝试。”
说到这里,仇婆婆后牙槽咬了咬。
“蜘蛛精的精血……”潘垚迟疑,“那喜娘……”
“不错。”还不待潘垚将话说完,仇婆婆便接了话头。
“他们要的不是蛛丝,是喜娘的修为和性命!”
……
只是一只蜘蛛精罢了,虽然跟随仇家多年,可喜娘从来只住在仇家最偏僻的院子。
离群索居。
养着一盆又一盆的一叶兰,除了每半月一拿的蛛丝,没人在意着她。
那是个善良又知恩的妖。
她孤独又寂寞,却因为恩情,将自己困在了仇家,为仇家吐他们缝尸缝魂要用的蛛丝。
傍晚落日时分,蜘蛛精幻化成女子模样,素手纤纤,为院子里的一叶兰浇水,除草,剪去枯枝……
她蹲在地上,拿手指点了点一叶兰的果子,数过那似蜘蛛抱蛋的果子,“一只,两只,三只……瞧瞧,有好多小蜘蛛呢。”
这样自语着,脸上漾起点点笑意。
这时,一道女娃娃压抑的抽泣声传来,稚气又满腹委屈。
声音不大,风声却将它传来。
听到声音,女子诧异了下。
她面上有犹豫的神色,最后,听着那挠人心肝的哭声,还是搁下了浇水的喷壶,提着裙摆,顺着哭声寻到了那在角落里哭泣的小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在这里哭?我叫喜娘……”
见小姑娘埋着头,没有理人,喜娘没有泄气。
她和小姑娘一道蹲在地上,声音柔柔,“这样吧,你莫要伤心了,我给你变戏法怎么样?”
听到戏法,小姑娘抬起了头。
喜娘抿唇一笑,露出浅浅笑涡。
只见她微微撅着嘴,鼓起腮帮子,随着呼气,一道蛛丝荡出。
蛛丝一把将远处树上的一粒黄桃摘了下来,搁在小姑娘手中。
“好了,吃个果子,甜甜的,香香的,然后你就开心了。”
“对了,戏法我变了,果子我也送了,这下,你该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仇春和,我叫仇春和……”小姑娘人细细,声音也细细,末了,她冲喜娘露出个带着羞意的笑脸。
……
…新桥岸边。
仇婆婆沉着脸,“后来我尝了,那果子一点也不甜,又酸又涩……”
“既然他们动了喜娘,那就别怪我也不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