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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第 100 章 和话本子里写的不一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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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话本子里写的不一样, 那一天的天光没有很晦暗,狂风也没有大作,一切都平平常常, 普普通通。

时值夏日,晴空无云, 碧空如洗, 那轮烈日挂在天上, 阳光明媚,投下炽热的温度,晒得远处桃树的绿叶发蔫, 蝉儿无精打采地鸣叫。

叫一阵, 歇一阵, 叫一阵, 歇一阵, 惫懒模样。

仇春和却冷得厉害,从指尖冷到心里。

她手指颤抖不停, 抬手去抚喜娘的脸。

这会儿,喜娘的模样和以前不一样,失了精血,失了修为, 失了妖丹, 她几乎要维持不住人身。

“春,春和, 别看, 喜娘吓人。”

喜娘扯了个笑,浮了蜘蛛黑毛的脸上依稀能见那浅浅的笑涡。

仇春和摇着头,喉头像是被哽了一把粗砂一样, 她想说什么,眼泪鼻涕却流了下来,声音半句也发不出来。

越出不了声,仇春和越急,最后,她眼睛一狠,直接狠了心肠,抬手就抡了自己两个巴掌。

“啪!啪!”皮肉相碰,发出脆响,只一下,那白皙的脸皮上便浮起了掌印,红红肿肿。

“春,春和……”喜娘着急,她抬手去抓仇春和的手。

两只手相碰,一个年轻,一个却生了蜘蛛的毛,喜娘眼里的光更加黯淡了。

这一刻,她深切地明白,她的时间不多了……

“春和,你要开心,要开开心心的……长大了就好,别哭,长大了就好……”

长大了,能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不必再去瞧仇家主,也不必再去羡慕弟弟,不必再瞧着别人一家三口,觉得自己好生多余……

断断续续的声音又轻又缥缈,喜娘有好多话想和仇春和说,最后,那附了蛛毛的手无力支撑,从仇春和手中跌落,那黯淡的眼里满是不舍和遗憾。

“喜娘……”仇春和停了哭泣,心有一瞬间的空荡。

她低头看去,喜娘失了性命,自然没了幻化的人形,地上落了一堆衣物,衣物里有一只脸盆大的大黑蜘蛛。

它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变小,最后成巴掌大小,八脚蜷缩。

仇春和顶着两个巴掌印,跪在地上,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那落在地上的衣裳。

衣裳是藕荷色的夏衫,是喜娘自己吐丝织的。

她性子好,人温柔,穿着这衣裳也柔柔模样。

仇春和瞧着眼热,缠着也要一件,“要一模一样的,我和喜娘穿一样的。”

“好好好,我给你做,咱们穿一样的。”

仇春和满脸泪痕的抬起头,瞧见喜娘屋子的大门还开着,那儿,织机上有一件藕合色的夏衫,透气又好看,只差了一截袖子,它便能完工。

“没了……都没了。”仇春和又哭又笑。

仇顺禹皱了皱眉,“春和,你在干什么?”

视线瞥过那缩了八只脚的蜘蛛,又看了眼失魂落魄的仇春和,仇顺禹眼里有了道怒意。

恨铁不成钢啊。

不过就是一只蜘蛛精,何至于此!

妇人之仁,妇人之仁!

“走了!”仇顺禹拧着眉喊了一声。

“莫要磨蹭,真君的事要紧。”

“只要让真君承了我们的情,以后要什么没有?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了,你是我们仇家的大小姐,你这副死了爹娘的表情,要是让真君瞧到了,他心里会怎么想?”

仇顺禹越说,火气越大。

以往时候,他倒是没瞧出这大闺女如此不知轻重。

喜娘的命已经舍了,那就要舍得有价值。

要是一直哭丧着脸,面有不忿,有度真君还以为他们不甘不愿,是他们迫于他的赫赫之威,这才舍了仇家的根基。

如此一来,又怎么能谈雪中送炭?

那不是成了心里落疙瘩,隐隐有仇了嘛!

仇顺禹叹了口气,将话掰开了讲,苦口婆心。

“你道我和你弟弟就如此心狠,能舍了喜娘?”

仇春和看了过去,就见仇顺禹手中拿一瓷瓶。

她目光一凝,视线定定地看着那瓷瓶。

这是喜娘的精血。

仇顺禹一手持瓶,一手负手在后,目光看向远处的山峦,沉声道。

“我们仇家之所以能从一众的缝尸匠中脱颖而出,除了我们仇家血脉有仙缘以外,不可否认,其中还有喜娘的一份功劳。”

“不过,只是一只蜘蛛精罢了,是只妖……孩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万莫为这妖物投情过深。”

“当初,要不是有我们仇家,她如何有命在?这是大恩,今日取她精血,也算是两清。”

“至于我们仇家的线,只要有度真君在,没了喜娘,咱们还能有欢娘,悦娘……到时,你弟弟也能拜入真君门下,我们仇家说不得还能更进一层。”

仇顺禹说得踌躇满志,瞥了一眼仇春和,又瞥了一眼桃树下的仇景明,感叹不已。

到底还是小子更顶事,也有大魄力。

向真君献了仇家的基业,咋看之下,他仇家是吃了大亏,可那是真君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仇家得不了道,那也要做真君身边升天的鸡犬!

仇春和挪开视线,将目光看向地上那蜷缩着八条腿的黑蜘蛛上。

她停了哭泣,眼里有明明寐寐的光闪过。

喜娘,你不吓人。

吓人的是他们,是他们仇家人。

……

想起许久不曾想起的往事,仇婆婆桀桀笑了起来,笑得猖狂,笑得肆意,笑得嘲讽。

数百年的时光,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清风拂过,沙砾飞起,露出下头被埋藏在时光中的记忆,不想依然熠熠生辉。

仇婆婆感叹,“果然,我也是仇家人。”

忘恩负义也有她,心狠手辣也有她。

“既然这一切皆是要为有度真君缝魂而起,那我便要让他、让仇家,让这一场筹谋和交易成空!”

潘垚听着仇婆婆桀桀怪笑,说起那时她自己做的事,她的眼睛很明亮,显然是对自己所做之事,极为畅快自豪。

“那你报仇了吗?”潘垚期待。

“自然!”仇婆婆回得铿锵有力。

……

缝合的魂体和肉身不稳,有度真君又重新入藏魂坛,藏魂瓶,藏魂鼎之中。

这一次,他思量再三,没有选缝合针脚更为平整的仇景明,而是选了更有仙缘的仇春和。

更甚至,为了让自己的五体缝合得更为巧夺天工,浑然天成,他略略想了想,在重新入藏魂器中之前,还将仇春和收入门下,授她功法。

哪里想到,仇春和因喜娘的事,恨上了仇家,也恨上了有度真君。

“不该恨他吗?要不是有他,喜娘一定会好好的!”

仇婆婆桀桀而笑,笑有度真君也是个蠢的,“他自己将自己放到了我手中,如此好机会,要是错过了,我将此生懊悔。”

潘垚附和,“不错不错,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是天赐的良机,谁客气谁是缩头乌龟!”

“不错,小丫头知我!”仇婆婆赞道。

潘垚侧头,拉了拉玉镜府君的衣袖,道。

“可见,人还是轻易别改了自己的性子,这样不好!府君你说,有度道长要是一直臭美下去,选的还是仇景明工整的针脚,他是不是还能逃过一劫?”

玉镜府君:……

……

仇春和污了藏魂器,更甚至,为了预防有度真君重新找别人缝合,更是屠了仇家满门,弟弟,父亲,旁支的,只要能捏针,无一不被她送入了九幽。

缝尸匠仇家一脉,自此断绝。

潘垚:……

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大概也不算,仇婆婆明显对仇家没有多少感情,喜娘没了,她的心也狠了。

不过,潘垚有一件事不解。

“既然你珍爱喜娘,为何还要用她的妖丹制成【鹤情】?”

鹤情秘药,让无情之人有情,情不知从何而起,一往情深,生生世世。

仇婆婆瘪了瘪嘴,“自是为了对付那道人,喜娘爱我惜我怜我,自是不会怪我用了她的妖丹,她只会庆幸,自己的妖丹还能护我一程。”

潘垚想着仇婆婆的话,她和喜娘的情谊如母似姐,情谊深厚。

那确实,喜娘已陨,妖丹成无主之物,要是还能护自己珍爱之人一次,自然在所不惜。

……

“不愧是祸害遗千年,那鳖孙有几分手段,我污了藏魂器,他竟然还活着。”

说起有度真君,仇婆婆浑浊的眼里有忌惮的冷光闪过。

有度真君毕竟是一方道君,术法精深,没了仇家人替他缝合,藏魂器还被污染,从原先蕴养神魂的法器,变成了邪器。

他养出的偃骨被困,在藏魂器中几乎生机灭绝,险象环生。

最后,他实在无法,咬牙舍了百年筹谋,拼着惧毁的决绝,又散了大半的修为,这才从藏魂器中出来了。

只是可惜,那好不容易养出的偃骨皮肉骨血,确实是毁了。

仇婆婆忌惮,“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竟然又重新入了轮回,拥有了自己的肉身,还有之前作为有度真君的记忆。”

“隔了十数年,还回来寻我,我一时不察,落了他手中。”

潘垚将目光看向彭一耘。

这九幽的事谁最清楚啊,必定得是鬼差大人呀。

公职人员呢!

查啥都方便!消息也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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