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姑侄相见)(1/2)
驿马奔驰,京城的诏书比赵宴一行人先到宁州城。
除了景隆帝赐封冯圆圆为福安郡主的诏书,还有一封定王亲手写的书信,称他要派遣三个儿子来宁州探望姑母。
华容公主看完信,随手放到一旁,神色淡漠。
冯圆圆乖巧地坐在下首,公主不说话,她也不敢乱打听。
还是周温把信纸递给冯圆圆,笑道:“试试,能看懂不。”
这是冯圆圆第一次有机会读一封信,已经把《千字文》全篇融会贯通、熟背熟写的她,确定华容公主默许之后,跃跃欲试地接过了信纸。
她双手捧着信纸,低头看得认真,通篇下来,只有两个生僻字不认得。
周温赞许道:“圆圆聪慧,郊哥儿远不如你。”
冯圆圆替周郊开脱:“二哥喜欢练武,不喜欢读书练字而已。”
华容公主瞥了过来,似是不满她的自谦。
冯圆圆知错般低下头,默默地听养父母说话。
周温:“马车速度慢,世子他们七月中旬出发,大概重阳才能到宁州府边界,然后再行二十余日方到宁州城。”
京城距离宁州府竟然这么远吗,宁州府居然也这么大。
周温瞧见她的样子,道:“等会儿爹爹带你去看舆图。”
华容公主兴致寥寥:“慢就慢,谁让他们自寻苦吃。”
那张高贵美艳的脸上,没有丝毫对侄儿们的担忧。
周温是个好姑父:“他们快到时,我安排二弟去边界接一接。”
周温带着冯圆圆去了书房,用手指勾勒出从京城前往宁州城的路线,再把一路上的重要城池、名山大川讲给冯圆圆听。
冯圆圆惊叹道:“咱们赵国可真大。”
周温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父王若在世,光凭这句话就要跟小丫头置气。
冯圆圆从书房出来,就见下人引着四位大将气宇轩昂地走过来,为首之人赫然是曹明广。
双方在走廊上相遇,曹明广停下脚步,等着对面的小女孩给他行礼。
不是他存心刁难冯圆圆,而是习惯了周温兄弟俩的礼遇,曹明广下意识地以为冯圆圆也会把他当长辈敬重。
至于宴席那日冯圆圆的口出狂言,满心造反大业的曹明广早抛到了脑后。
将军们停步,冯圆圆也停了下来,小小的身姿笔直,微仰着头打量四将。
华容公主的威仪在她身上展现出来,曹明广瞪了瞪眼睛。
一个五十岁的大将军,虎眸圆瞪凶得很,可冯圆圆也不再是当初连李老头都怕的孤女了,见此皱眉,脆生生地质问道:“曹将军,你为何瞪我?”
她对另外三位将军没有恶感,只有这个曹明广,竟敢算计王爷与公主,冯圆圆若对他客气,那就是辜负了公主的养育之恩。
曹明广刚要说话,画屏上前两步,站在冯圆圆一侧,呵斥曹明广道:“皇上诏书已下,正式册封姑娘为福安郡主,曹将军不得无礼。”
但凡是华容公主身边的人,没一个胆怯的。
曹明广眉峰抽搐,扫眼书房那边,这才被鬼神压迫似的,微微弯下他铁铸般的脊背,粗声粗气地唤了声“郡主”。
冯圆圆点点头,再客客气气地朝他身后的三位将军笑笑,脚步轻快地走了。
等她不见了身影,曹明广才恨声对三位同僚道:“王爷就是脾气太好了,才把公主身边的人都惯成了这样。”
有人附和,也有人觉得曹明广心眼太小,非要跟一个七岁孩童计较。
周温坐在椅子上,待四位将军排成一排站在面前,他笑着宣布了定王府要来人探望公主一事。
曹明广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公主区区女流之辈,朝廷能够轻易舍弃,可如果咱们扣下定王的三个儿子,将来战场对上定王,他必不敢全力应战。”
韩煜将军也不喜欢华容公主,平时曹明广催促周温纳妾,他都支持,此时却皱眉道:“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千里迢迢来探望姑母乃是出于孝道,传出去百姓都要夸的,咱们若趁机扣下他们,乃是小人之举,我宁可打仗多死几个兵,也不想落下这种骂名。”
郑威将军:“韩兄言之有理,先王爱惜名声,七年前多好的机会,只因朝廷真送了公主来,老王爷宁可继续隐忍,也没有毁约起事。”
陈文山:“若行此策,的确有失磊落。”
曹明广冷哼一声,以一驳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先王就是顾虑太多,才导致错失良机抱憾终身。现在朝廷北疆安稳,且已成功撤了两位藩王,只剩咱们宁州府这一处心腹大患,要不是因为需要休养生息,朝廷早对宁州府下手了,我们再不未雨绸缪,将来如何抵挡朝廷派来的几十万大军?”
曹明广哼了一声:“王爷迟迟不肯做决断,究竟是舍不得让公主伤心,还是不敢与朝廷为敌?”
周温笑容不改,心平气和道:“曹叔不必激我,我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罢了。”
周温:“老皇帝年近六十,沉迷享乐早已不理国事,这两年一直由太子监国,太子虽然把持了朝政,民间百姓却只尊崇定王,太子心胸狭隘,出手对付定王是迟早之事。到那时,朝廷陷入党派之争,地方官员人心不稳,最容易被我军趁虚而入。”
三将:“王爷英明!”
曹明广还是沉着脸:“王爷想得美,谁知道老皇帝什么时候才死?若他再活个十年八年,我们这些老将可都没用了。”
周温:“曹叔过谦了,廉颇七十尚有余勇,更何况曹叔之勇还要胜过廉颇。”
论能言善道,曹明广哪里说得过周温,几番挑拨都被周温春风细雨地压了下来。
曹明广吃了一肚子气,回府后脸阴沉地仿佛要下冰雹雨。
曹家的三个儿子完全跟老子一条心,长子曹虎道:“爹,我看王爷八成是不想反了,您怎么劝他都没用,不如直接来硬的,等定王世子到了宁州,咱们找机会杀了他,届时无论王爷如何舌灿莲花,朝廷都不会听他解释,必然发兵来攻,他不反也得反。”
次子曹豹:“大哥说得对,就该这么做!”
幺子曹龙:“真要动手,我来安排,保证就算王爷彻查,也查不到咱们曹家身上。”
儿子们有出息,曹明广非常满意。
周温又算什么东西,他只是需要借周家的势而已,一旦真的开战,他会找机会杀了周温,再以替周温报仇为由巩固本地民心,这天下,早晚是他们曹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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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时节,跋山涉水的赵宴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宁州府地界。
要入宁州,需要经过天险石门关。
石门关东侧是万仞之高的陡峭石壁,右侧是汹涌咆哮的黄水大江,崖边只有一条能容一辆马车险险行走的小道。石门关一建一拦,便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兵家险要。
赵宴、赵宣、谢瑾都下了马车,站在石门关前观赏眼前的山河壮丽。
咆哮的流水声遮掩了三人的低声交谈。
赵宴背对着城墙上的守关将士,神色凝重:“难怪当年皇祖父对宁州周家最为忌惮,凭借这处天险,周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打不过朝廷还可以退回来闭关躲避,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谢瑾:“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赵宴苦笑:“那你说说,若你带兵,该如何打下此关?”
谢瑾:“山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守城将士总会有懈怠之时。”
赵宴看向一旁的赵宣:“二弟可有何妙计?”
赵宣眉眼冷漠,凛冽不输周围的悬崖险峰:“没有。”
赵宴想,二弟怕是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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