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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晨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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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关不太自在,没听,还是想走。

楼冬藏:“你再要走,我会抱你。”

贺关这才停在原地。

楼冬藏再次重复:“和我睡吧,好吗。”

贺关依然不出声。

楼冬藏安静了一会儿,察觉不到他的挣扎,安静地说:“别不说话。”

“……你也不和我说话,就没人和我说话了。”

贺关闷闷不乐地说:“我心情不好,想自己睡。”

楼冬藏:“你之前不高兴也是一个人睡,有改善吗。”

贺关:“……”

没有。

不然贺关也不会那么早死。

他今天察觉到自己当成家人的人险些去世,前世的糟糕记忆像汹涌的深海,几乎要把他溺毙。

那之后一年他都是那么过来的。

可他也不想给人添麻烦。

楼冬藏每句话都好像踩在他心里:“觉得会麻烦我,是吗?”

贺关:“……嗯。”

楼冬藏声音越来越轻:“我不是……你的家人吗?”

贺关低头按了按自己的眼球,没再想走,伸手一够,把主卧的门关上。

这就是默认可以的意思。

楼冬藏:“哪条胳膊受伤了。”

贺关:“左手。”

楼冬藏:“我和你换换位置。”

说的是床上睡的位置。

这样不会碰到贺关的胳膊。

贺关:“……嗯。”

贺关仰躺在床上时,依然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发生的。

之前睡觉他们都离得很远,因为床大。

今天楼冬藏特意离自己很近,胳膊贴着他的。

贺关睁着眼睛,很久没有说话,本打算睁着眼睛到天亮,突然察觉他身边的人伸手过来,绕过他身体,很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腰。

……似乎想确认他那边胳膊怎么样。

贺关睁着眼看他:“楼冬藏,你能不能别乱动了?”

楼冬藏停下手,说:“还以为你睡了。”

贺关挫败地说:“我现在神经紧张,你别离我太……”

贺关觉得自己才像PTSD,一点风吹草动都像个受惊的仓鼠,抓着手里的瓜子不知道跑去哪,只能呆在原地。

贺关起身:“我没睡,你别动了,睡觉吧。我现在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还是去客卧吧。”

他话还没说完,被人很有技巧地揽了一下腰,起身起到一半,又摔回床上。

贺关被楼冬藏抱住了。

他被人勒紧,一点痛都感觉不到,只是另一个人压在自己身上,有一股冷冽的味道逼近自己,他闻不出是什么。

他已经神经紧张到鼻子不好用了。

楼冬藏伏在他身上,抱着他,把自己强行和他贴紧,说:“我现在不会死。”

贺关动了动手指,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他反应不过来。

他像一个想要把自己封闭的人偶,现在封闭了一半,被人强行关闭发条。

对方的声音从他耳边很近的地方传过来,极具穿透力,破开他混沌的大脑,说:“我说我不会死。”

“救我回来的是你,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不会主动寻死。”

“那天在浴室你不也是这么抱我的吗。”

“除非你主动放开我,不然我不会松开你,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一样。”

“可以麻烦我,可以找我,可以和我说你多难过。”

“别一个人待着。”

“我不会死,贺关,我不会,我怎么舍得。你在我身边,不是吗?”

“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抱着你吗?”

贺关猛地回抱住他,无声的眼泪仿佛大军压境,浸湿楼冬藏身上单薄的衣物。

直到安静地哭完,贺关才哑着嗓子一字一顿:“我他妈不想一个人去火葬场拿骨灰盒,听懂了吗?”

楼冬藏乖乖认错:“嗯,听懂了,金丝楠木的也不行。”

贺关:“……”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第二回,这也是他说的。

楼冬藏很低地笑起来:“能和你开玩笑说明我不在意了。困吗?”

贺关:“你是真特么坏……有点。”

刚才不觉得,哭完他眼睛痛,脑袋很沉,想立刻就睡了。

楼冬藏:“嗯。”

他说完侧了侧身,连带着贺关配合他的动作侧过去,两个人变成面对面侧躺着的姿势。

贺关被他按着后脖颈按到他胸前,被迫枕着他的胳膊,还是不自在,说:“你手不麻啊?”

楼冬藏的声音满含困意,察觉他想退抱得更紧了点,说:“不会。”

贺关继续问:“穿这么薄不冷吗?市里暖气停了。”

楼冬藏接着回答:“不冷。”

贺关一回神,不由自主又开始话多,质疑道:“真的?你别骗我。不准因为平时一直冷就不把冷当回事。”

楼冬藏安抚好他之后有些困,含糊地说了句话。

贺关下意识说:“什么?”

他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楼冬藏以为他没听见,重复了一遍:“不是有你吗……你最暖和。”

他睡着前最后的动作,是在摩挲贺关后脑的头发。

贺关小声嘟囔:“可你好凉啊……”

只等来被人抱得更紧、蹭一下额头的回应。

他胸前的衣服被贺关的眼泪浸湿,贺关现在又靠得很紧,难以避免地蹭到自己的眼泪。

手也像从来没温度似的,靠近自己的时候总会让自己觉得被冰到。

却也清醒。

也对,现在已经不是原书剧情了。

楼冬藏刚刚眼盲两个多月,自己就接触到了他,所以现在的状况应该比书里后期的状况好很多。

不会突然消失,或者死亡。

今天这次也让贺关意识到,对他来说,楼冬藏早就不是个存在于小说里的纸片人,而是个活生生存在的……

他的家人。

他蹲在门口的那几分钟里,想了无数个这种浓烈的感情开始的原因,毕竟他害怕得被自己惊到了,但始终没想明白。

因为太过自然。

……润物细无声的。

就好像春天来了,花朵盛放,不开没注意,一开突然从山脚到山顶四处都是,生机勃勃,鲜活灿烂。

不想看到他出事、不想看到他受伤。

贺关把自己受伤的手搭在他身上,向他靠得更紧。

和别人抱着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前了。

感觉真好。

楼冬藏在睡梦中也能察觉到他的动作,略微打开手臂,密实地把他抱住,嘴唇贴在他耳边,轻轻呼吸。

他宽阔的肩背挡住贺关想要看向窗户的视线。

贺关收回眼神,乖乖闭眼。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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