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最后的兄弟(1/2)
<h1>二十五 最后的兄弟</h1>
龙鳞刀猛地捅进花斑豹膘肥体壮的身躯。www.126shu.com
那一刻,阿部稽只觉肺腑深处被狠狠地洞穿了,仿佛那把刀是扎进了自己的身子。
被捆绑着四蹄、放倒在地的花斑豹,无助地挣扎着,全身抽搐,发出一声声震人魂魄的悲嘶惨鸣。
鲜血如一股水柱般飚射出来,在这寒冬腊月那冒着热气的鲜血在马身下蔓延成一大滩,并迅速地冻结。
高大雄壮的马身终于慢慢停止了抽搐,奕六韩和几个亲兵将膘肥体壮的花斑豹抬起来,投进了事先挖好的大坑里,这个坑就在昆突和柯菁的合葬墓旁,里面还有昆突的马刀和弓箭。
一名脸上涂着油彩,赤膊纹身,头上插满彩色翎羽,摇着铜铃、打着鼙鼓的巫师,口中念念有词,绕着坟墓开始手舞足蹈如癫似狂。
阿部稽和奕六韩一起跪在墓前,以匕首划过额头,任鲜血流淌而下,仰天发出狼嚎般长长的悲嚎。
花斑豹是昆突去年从大小栎谷带回的宝马,专程敬献给奕六韩。
奕六韩之前的两匹神骏,穆图送的云翼,在乌干道遇伏时中箭而亡。先帝赏赐的飞光,在猎苑兵变时被北海王毒箭所伤,中毒而亡。
野利人的习俗常以生前宝爱的坐骑殉葬,以预示着死者能够骑马上天。
奕六韩把昆突送自己的宝马杀了给昆突殉葬,也算是一种聊表哀思了。
葬礼结束后,奕六韩和阿部稽转身慢慢走下积雪皑皑的山坡,天气阴沉,厚厚的云层后面微微透出一抹寒日的微光,仿佛凝固的血色。
寒风掠过,山坡上的枯树开始发出低沉的呼啸。
兄弟俩一路无话,直到坡底,阿部稽走到系在枯树旁的坐骑前,流星?见了他发出喜悦的嘶鸣,不停地甩着尾巴。
阿部稽沉默地低头抚摸着马鬃,忽然侧首对奕六韩道:“流星?给你骑吧,反正是你送我的。”
北疆的天空和旷野苍莽辽阔,呈现出一种冷寂荒寒的灰白色,枯树,雪野,凛空,耳边刺刺括括的风声,让人无端地感到悲凉。
奕六韩貂皮帽下的披肩长发被风扯起,帽檐垂下的灰色皮毛带子,衬得脸颊越发清癯冷峻。
阿部稽觉得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些陌生和遥远。
他知道昆突是罪有应得,丝毫不能怪奕六韩。奕六韩让昆突镇守西疆,统治羌人,昆突却被妻子煽动,联合羌人叛乱,幸好被葛冲及时发现。
昆突夫妇谋反未遂,往北投奔芒东,这次又协助芒东南侵,还帮芒东使了调虎离山之计,企图把奕六韩诱骗到宁河边歼灭。
幸好奕六韩将计就计,反而去偷袭芒东大营。
这样一叛再叛,奕六韩如果不杀他,那真是妇人之仁了。
道理阿部稽都懂,但是一想到从小玩到大的这几个兄弟,几乎都已经死光了,其中两个还是奕六韩亲手所杀,就免不了一阵心寒。
“不用啦!”奕六韩突然转头看过来,露出一丝浅淡笑容,“我还需要你为我出生入死,建立不世奇功呢,这稀世良驹还是你留着吧!”
阿部稽灰眸微微一睁,奕六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笑容苦涩而又惨淡:“只剩我们两个了,阿部稽!就跟最初一样,最初也只有我和你,后来才认识了他们四个(括廓尔,沙列鲁,勒内,昆突),哈哈……”
他仰起头来笑得眼泪大颗地从眼角坠落,又迅速化作冰珠,冷痛了面颊。
不知为何,听见他这样大声而又夸张地笑,阿部稽却只想痛哭,胸口传来一阵阵难言的痛楚。
奕六韩接过亲兵递过来的缰绳,翻身骑上一匹叫做“骕骦”的宝马,给阿部稽扔下一句,“一会儿到我的行辕来,有事和你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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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部稽走进中军大帐,奕六韩斜靠在帅案后的熊皮褥垫上,指了指帅案旁边紧挨着的垫着虎皮的座位。
帅案上铺着地图,阿部稽看了一眼帅案上的地图,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铺开来——也是一幅地图。
奕六韩瞥了一眼,哈哈大笑,眼里有泪光一闪而过,用力拍打阿部稽的背:“真聪明,你都猜到了我要你做什么!”
人生最难得是棋逢敌手,最可贵是恰遇知己。
阿部稽灰眸闪耀,胸中亦有豪情与意气激荡!
奕六韩是要他直捣王庭,赶在芒东之前抄近道到疏勒部王庭,一举端掉芒东老巢,让芒东无家可归。
奕六韩再从后面追击芒东,和阿部稽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然而所谓的抄近道,谈何容易。若近道好走,行军时谁又会选择绕路的远道?之所以舍近求远,往往是因为近道艰险难走,补给困难。
去年奕六韩直捣大小栎谷,赶在柯雄回防之前端了白豹羌的老巢,就是大胆而又冒险地放弃了通常的党罗道,选择了险峻崎岖的乌干道。
奕六韩和阿部稽一起对着地图研究许久。奕六韩往年曾跟随穆图参加龙城大会,又曾跟随穆图南侵中原多次,他比较熟悉大漠上的地形。
最后两人一起敲定了阿部稽直捣王庭的路线。
从蒙拉山翻越射虎隘口,横穿格列木沙地,可以直接到都斤山背后,翻越都斤山就可以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疏勒右律王的营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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