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离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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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话锋一转,“袭人姐姐的规矩自是极好的,推了人道个歉就过去了,你说呢,袭人姐姐?”
王夫人狐疑的看了一眼羊花,对她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很看不上眼,不过贾琰说的言之凿凿,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对袭人道:“袭人,你说是怎么回事?”
袭人能怎么说,小姐们都在,她能把什么勾引宝玉做姨娘这事挂嘴边吗?而且到现在,她看羊花那副样子,心里也知恐是一时情急冤枉了她,羊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却不是,只好顺着贾琰的话往下说:“原是我不注意,推了她一把,”说完半是羞愧半是难堪的冲羊花福了福,“我给妹妹陪个不是。”
羊花想说才不是这样,就见贾琰瞪了她一眼,只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再不吭声了。
贾母道:“你这里人还是太少了,这小的不顶事,嘴巴也不干净,我再给你添几个罢。”
“祖母要是疼我,就把刚刚您说的梅之咏的那扇赫石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赏我,相比丫头,我更喜欢这个。”
这是贾琰第一次叫她祖母,平常都是老太太的叫着,贾母心知他是为羊花求情,也不说破,只心里叹道这孩子难得有心,和他那父亲兄长倒不一样。
“单摆一个屏风也不好,再配上那墨石烟雨灯,燕春回暖的象玉雕件,一冷一暖,这才清雅大方,既贵重又不俗,回头让鸳鸯给你拿来。”
两人说说笑笑,谁也不再提这事了,王夫人只想着私下再找袭人来问,宝钗探春皆装傻充愣,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林黛玉面上低垂着头,脸上神色淡淡的,独宝玉,见袭人羊花都好了,就以为这事过去了,便松一口气,又过来问黛玉,问她刚刚刺的指头可还疼,黛玉见他这样,把那点子抑郁压了下去,跟他说没事。
袭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个小丫头道了歉,自觉丢脸至极,强笑着跟宝玉说她不舒服,宝玉体贴她的心境,忙吩咐她回怡红院休息就行。
贾母遂携了众人一起到了缀锦楼的阁底下,王熙凤已带着人都摆设整齐。
贾母年龄虽大,但尊荣一生,仍然保持着年轻时爱玩笑爱热闹的性子,且品味皆不俗,环顾了一圈便道:“把咱们家唱戏的那十几个女孩子叫来,红毡子就铺在藕香榭的亭子上,让她们在那唱,隔着水音,咱们在这里听正正好。”
又道:“光吃酒有什么意思,需得行一个令才有趣。”便唤了鸳鸯来行酒令,让众人都坐下。
上头两榻是贾母薛姨妈,榻上铺着锦蓉簟,榻前放着雕漆几,样式不一,海棠芙蓉秋荷葵花应有尽有,下面是王夫人刘姥姥,再往下几人前皆放着一椅一几,依次是宝钗,湘云,黛玉,迎春,探春,惜春,宝玉和贾琰相对,都在最末,李纨凤姐则在二层纱橱之外摆有两几。
每个人的几上都摆着各色瓜果点心,还有一把乌银洋自斟壶,一个十锦珐琅杯。
炉瓶中香烟袅袅,似诉说着这钟鸣鼎食之家的兴衰哀荣。
姑娘们不知人间忧愁,只忙着举杯遥祝,贾府的大观园,纵然也有着利益纠葛,阴私龌龊,然终归同样是女儿们的世外桃源。
在这里,有她们最烂漫的青春,最美好的女儿心事。离了这儿,便如戏台落幕,各奔东西,从此聚散随缘,生死由命。
柳色青青,和风布暖,咿呀咿呀的唱腔穿水而过,一唱三叹,柔肠百结,浮一袭水袖,光华流转,戏上戏下,分不出真真假假,道不完悲欢离合:
“叹不尽兴亡梦幻呀,弹不尽的伤心事。抵多少凄凉满眼对江山啊。待我拨繁弦,传幽怨,翻别调,写愁烦,慢慢的把天宝当年遗事弹。”
这句话换平常袭人是不会说的,主要一来是先入为主觉得定是这小丫鬟勾搭宝玉,这本来也是怡红院丫头的集体思维惯性,略凡平头正脸的往前凑的都是勾引宝玉,二来纯粹是这么多年太顺了,老太太,太太从没说过她一句不好,宝玉对她更是百依百顺,鸳鸯,平儿这些大丫鬟也和她交好,今日冷不丁被羊花这个小丫头吼了,也是觉的这小丫鬟扫了自己面子,这才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