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蝉玉琀与红信石(四)(2/2)
却不肯放下,又不愿来师父这儿吃汤药,自然会残存了些伤情。可这又有何妨?纠缠于过往于现世又有何利?”
师父无奈地劝道,我在这情势下,又能听进去几句,便从他怀中直起腰来问道:“师父,师父,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我怎会如此难过?”
“阿心,师父这些年都白教你了么?”师父有些不悦,但眸光依旧柔软:“你那再记不起来的过往里,可有师父?”
我望着他的眼睛,稍稍沉静了些,努力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似乎没有……纵然是有,也不记得了。”
“那么你眼下,可是每日同师父一道?”
这点我立时就能肯定,用力点了点头。每日晨昏,低头抬首,顽笑嬉闹之间,处处都有师父在,教我安心得忘记了岁月的流逝。
师父的的笑似乎从眼里流出来:“阿心是要没有师父的过往,还是有师父的时下?”
我暗自生愧,觉着自己愚不可及,默然拭去眼泪,含含糊糊道:“是阿心糊涂,又不受教化,理应受责。”
师父轻声笑起来:“责罚且先记下,待回去多抄几张方子领罚。为师劝导了你半晌,眼下早已饥肠辘辘,你可有什么说的?”
我哭了一场,甚是耗费,早就饿了,经他这么一提醒,肚腹里不禁低鸣了两声。
我赶紧将脸上残留的眼泪囫囵地抹干,起身走向桌子,王满带来的食盒,还在桌上搁着。
“阿心。”我正要去打开那食盒,忽然被师父唤住,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个油纸包,捧在手里:“咱们吃这个。”
我竟不知他几时准备下的吃食,大约是我在收拾医笥的时候罢。可是王满送来的吃食,为何不吃?
我没好意思开口问师傅,自己想了一想,也对,这个村子皆患怪病奇症,肚腹剧痛,保不齐就是饮食中出了什么纰漏,我们怎好再用他们的吃食?我不禁暗暗庆幸,亏得师父谨慎又心细,不然今夜岂不要饿着肚子苦熬一夜?
就在我思绪纷飞之际,屋中的火塘一亮,暖融融的火光便将整间屋子笼罩了。师父生火奇快,几乎是瞬息之间,指尖维动,便起了火苗。他从门背后提了小半捆干柴,随意朝火塘内扔了两根,拍了拍手掌,掸去身上的木屑。
师父将油纸包打开,里头露出几个白花花油亮亮的包子来,他将那些包子挨个儿摆上火塘周边堆砌的石头,不多时,肉香与烤得微焦的面香一同弥散开。
他从火塘边的石头上取了一枚包子递过来:“吃罢,凉了便要发硬。”
我饿得狠了,接过包子便啃。师父却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只皮囊来,塞子一拔,我立刻就被勾住了鼻子,这不是我今日才启封的桂子酒么?师父竟带了一囊来。
师父仰头灌了一口桂子酒,偏过脸挑起眉毛打量了我几眼,指着我手里的包子笑道:“空着肚腹不许吃酒,将这包子吃了再许你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