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礼法、家法、国法 (二)(2/2)
发力的诀窍、人体的脆弱点、攻击的手段……一点一点地出现在脑海中,不像是刚刚学到的东西,倒像是回忆起已经遗忘的事物。
涌出的东西越多,越觉得自己遗忘得更多!
张原走进大厅,看到上方正首一名宫装女子后,不禁怔了怔,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就听得司马夫人重重地喝道:“又杀了一人?”
“好哇,想不到我相府出了这么个凶人来,老爷,这都是妾身教导无方啊!!”
嘴上这般说,心中却平添了几分震惊和忧惧,莫非这懦弱庶子真被自己打出凶性来了?
张文山一双锐目盯着张原,开口道:“说说,怎么回事?”
“敢问父亲,何为‘礼’?”张原拱手道。
张文山哼了一声,不耐烦地道:“休要扯这些,直说!”
张原不为所动,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说道:“母亲总说我不知礼数,儿子便把‘礼’字放进了心里。只是恶仆欺主,算不算为礼?拔刀伤主,算不算礼?恶言相欺、奸人挑唆、当面辱骂,算不算礼?”
“儿子虽是庶出,自知身份低微,但到底流着张氏的血脉,如今却被这些恶仆万般欺辱,这,又算不算礼?”
张原一口一个“礼”,只因这个礼字,便是代表这个世间的所有道理。
以孝治国,孝是礼;以德厚民,德就是礼;以忠报君,忠就是礼;以仁示天下,仁就是礼!
往大了说,凡事利于大魏统治稳固、利于世家繁荣昌盛的标准,都是礼!!
礼是秩序,大魏建立在这个秩序上,世家也生存在这个秩序上。张原一口一个礼,就把自己放在了道德最高点。
若是私下里,世家为了利益可以撕破脸皮干出非“礼”的勾当来,但张原这般堂而皇之的将之搬出用作杀人的理由,作为维护“礼”的代表之一,张文山不得不承认他杀之有理,甚至还得说“杀得好”!
不然,众世家都会非议,质疑,你张文山还有没有资格代表我们?
张文山不再吭声,一旁的司马氏却不肯这么轻易饶过他,连连冷笑道:“说得好,几天没见着,嘴巴变利落了!”
“只是我要问你一句,恶仆欺你辱你,你为什么不上报老身?冬菊一介弱女子,难道也能欺你辱你?你自行其是,草菅人命,心里面还有没有把老身当做是母亲?当做是这相府后院之主?”
这话却是站在另一个角度来非难张原了:纵然恶仆有错,也该由我这个后院之主来处理!你不上报于我,却自行处理,还打了我身边丫头,眼里面究竟还有没有家法和规矩?
若是说不出个道道来,司马夫人便可从容用家法再度收拾他一遭,而且真正要往死里打了。
“嗯?”张原却一脸惊奇地道:“前几日孩儿吃了母亲教训,卧病在床,也动弹不得,便托了李大壮来禀告母亲,将这些恶仆管上一管,顺便派人给孩儿添点灯油……莫非那厮并没有上报?”
张文山听得眼角直抽,倒不是心疼张原,而是这话太诛心了。
毒打庶子是一桩,纵容恶仆行凶、管理不力是一桩,苛待张原、连灯油都不供应,又是一桩……
这要传扬出去,就不是只有几个人在背后非议“善妒”了,而是满朝文武都要说他“治家无方”,甚至皇上那里也少不了一个“恶毒”的评语!
更别提民间士林,那些寒门一系的官员会如何指摘于他,甚至是御史闻风参他一本,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至于他托李大壮传话一事,死无对证,谁能说张原没有上报?
司马夫人气得浑身哆嗦,半响无语。两只手掌却越捏越紧,怀中的金丝猴“唧唧”两声,连忙知机地跳了出来,躲得远远的,生怕再受到城门之火的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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