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154章 英雄羊刃（三）（2/2）

燕榕实在不想将他这奄奄一息之人拖到前厅议事，只得道：“你身体尚未痊愈，先慢些将诸事说与我听，我再同林馥商议。待士卒们恢复元气，再图南下之策。”

陆景明想了想，道：“也好。”

又过了两日，毒军士的状况大有好转，已经可以正常轮值、训练。唯独当日随陆景明从密林获救军士的身体每况愈下，甚至已有十几人毒发身亡。因为死者身瘴气之毒，便是死后连尸身也留不得，只得在城外积薪焚燎，火葬士卒。不过三日，城外已经立下数十墓碑，书军士姓名、祖籍。林馥命陆景明麾下张大志、余龙跃二人记录阵亡将士名姓。军士既亡，唯有将其功绩报朝廷，抚恤其亲眷，令其入土为安。

这般密集的毒发身亡，教林馥觉着不止毒这么简单，遂与军医详谈，细细询问了军士的病情。

军医眉头紧锁道：“我与几位同僚探讨，皆觉着诸位将士乃是身瘴气之毒，又因在林被毒虫叮咬，恐怕……染了疟疾。”

疟疾！林馥心一颤，此病尚无根治之法，若是染病恐怕凶多吉少，“如何判断士卒所患乃是疟疾，并非毒？”

军医道：“这几日死去的军士，皆出现时而高烧，时而寒颤之症，尿液赤黑若鼓油。此病传染性极强，甚至有可能呈蔓延之势。”

军一旦出现疟疾，大都秘而不宣，隔离治疗，否则会有更多人因此染疫症。林馥连忙命人将重病军士单独设了军帐隔离开来，根据军医所说，须以“和解少阳，祛邪截疟”之法医治。

纵是如此，疟疾的治愈几率也不足三成。林馥自认有能力摆平内政与战事，却唯独无法与天命抗衡。

军医安顿完毕，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林馥，“沈小公子的牙齿并无大碍，日后可以填补。”

林馥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我听说未曾成人的孩子，不宜填补缺齿，应当在年满十六岁后再做填补。”

军医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可是沈小公子的骨骼异于常人。”

牙口也能异于常人？林馥疑惑道：“如何异于常人？”

“不论男女，牙齿数目为二十八颗，及至十八岁之后，有人会生长出第三磨牙，有人则终生不会生长。”军医道：“沈小公子牙槽两颗，左下牙槽一颗，共三颗磨牙已经破皮而出。”

林馥对骨骼之事不过略通皮毛，想来她当日在碧海城生出一颗磨牙，痛得死去活来，好在之后那牙齿安分了许多，不再生长。

林馥还欲再问，便见沈通急忙向她大步而来，一边走一边道：“太傅，殿下唤你立即过去。”

林馥见沈通面色铁青，双目赤红，连忙随他而去，她踌躇了一瞬，仍是问道：“可是辅国将军有事？”

沈通“嗯”了一声，“又开始时冷时热，吐下泻，几位军医都看过了……恐怕，不行了。”

林馥的步伐愈发着急，与沈通连走带跑地来到陆景明房门之外，但见宁远城将领余龙跃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沉默不语，素来聒噪的杨平双目圆睁，忍着即将喷薄而出的眼泪。张大志、黄远、沈全、余览及诸位将领皆立在门外，神情肃穆。

林馥跨步而入，只见陆景明一改前几日的萎靡，面色红润的靠在床头，见她入内，却是笑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