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139章 冷兵之道(三)(2/2)
沈荆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我先前好像看见了余家公子……我有些怕他。”
林馥听燕榕说起过,他在调查沈荆身世之发现,余览的属下曾经将沈荆当做市井乞丐收买过,且教唆其向迟琰之投毒。她能在投毒案翻案,也是因为刑部拿到了沈荆的口供,想来沈荆害怕被余览认出来也是情理之。
“这些日子你先跟在辅国将军左右。”林馥叮嘱道:“余览日后会重回岭山城,你不必害怕。”
沈荆欢欢喜喜地笑道:“谢谢姐姐。”
林馥的心思却并不在余览身,她知晓陆景明为人正直,除了报战事之外,定会将庆安王私自出城之事一同呈报给天子。圣从前乃是连江城主出身,亦是南北征战的统帅,其治军严厉并不亚于辅国将军,若是当真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林馥思前想后,先是以宁仓府宣抚使的身份拟了折子,将南境粮草、战事、戍军情况一一禀明,而后又写了私信给皇后,望她能从周旋一二,抚平了天子心的一团怒火。
林馥前后写了几次,却是忍不住将纸笺团成团扔了。若是教她疏直言国事,她大可洋洋洒洒写一天一夜,可是教她写信替庆安王求情,当真是难为她了。
她与他,若说是同僚关系则太过疏远,朋友关系又太虚伪,可若是夫妻关系又太见不得人。她竟是找不到自己下笔的立场,只得写道:庆安王与陛下亲若胞弟,此番因我之故,不顾军令擅离宁远城……林馥写了一半,愈发觉着欲盖弥彰,既是皇亲国戚,怎的为了她这不相干的人违抗军令?
燕榕翻窗入内之时,却见林馥一动不动趴在桌,已然披着衣衫睡了过去。他走至她身侧,但见她面前放着一封尚未封印的信笺。一想到这女人从来不肯写信给他,庆安王妒火烧,连忙打开来看这信笺是何人所书。
她笔力遒劲,字体雄浑宛若男子。她说庆安王虽有擅离职守之过,但其以三十骑赴宁仓府救援粮草,而后又擒了敌将蒙峰,还单枪匹马炸毁南夷入楚之路。望小主公能在圣面前美言几句,教圣能容他将功过相抵、从轻发落。
燕榕看罢不由想笑,她累成这般模样,竟是为了替他求情。既是他当日敢擅离职守,又岂会怕皇兄责罚。只是素来严谨自律、目无人的林太傅,何时也懂得在官场讲究起人情来了?
燕榕看罢,却是偷偷蘸了墨水,在信的末尾龙飞凤舞地添了些许内容。
神行骑日行千里,皇后不过三日便收到了信笺。天子尚在案前批阅奏章,便见他的小皇后捧着信笺,以团扇遮了口唇笑个不停。
他伸臂揽过她小小的身子,“何事这般高兴?”
“夫君你看。”皇后将信笺递给他。
但见那信笺的末尾,画了一人弯着腰身撅着屁股跪在地,高呼吾皇万岁。皇帝不由笑道:“正想着如何处置他,自己便做小伏低了。”
皇后攥着天子的衣襟,软软糯糯地撒娇道:“夫君每日因政务愁眉苦脸,庆安王虽然远在边关,却还不忘博你一笑,你非但不领情,反是要罚他……以后我哪里还敢逗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