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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第六十九章 举世皆敌(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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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君」李长戚?

当世武道三大顶峰中,成名最晚,却也最受人尊崇的一位。

不同于「剑神」宇文锋以武入道后剑试天下,令通天道各派尤其是春秋剑阙都大失颜面,各门各派对他都多少有几分敌视。

更不同于血罗刹神秘莫测,所经之处唯留腥风血雨、尸骸遍地,让所有人听闻名号便为之色变。

李长戚侠名远播,就算是一贯自诩清高,认为武夫粗鄙的修者们,对其也多是叹服。

他本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也曾金榜题名高中进士,却在女帝临朝时因言获罪,被杖出宫门,流放辽东三千里。

流放期间,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却习得一身惊人业绩,再现时,竟已是武道顶峰。

之后漂泊无踪,只流传他各处行侠仗义的传说,时人曾说,他给世间所有恶者头顶悬了一把刀,让他们在行恶前都需掂量顾忌一番,躲得过天理报应,但是否能躲过刀君当头一刀?

后来又听闻他大概七八年前远走异国,传播文教耕种,之后音讯便稀。

想不到刀君竟在此时重返故土,登临昆仑。

那被李长戚扶起的春秋剑阙弟子只感与有荣焉。

看着李长戚拾阶而上的背影,忽觉他衣着的寒酸落迫成了不着名利的疏放洒脱。他一身的风尘仆仆成了阅尽世间的厚重沧桑。他形貌的乱须杂生成了心忧天下的无心打理……

然而,李长戚便是李长戚,从未改变,变了的只是看待他的眼光。

李长戚便在春秋剑阙弟子注视下,一步步走到长阶尽头,山门之下。

而等候在此的公子翎只瞥了他一眼,嫌弃道:「说起来,许久未见,你怎变成了这般野人模样?」

李长戚自嘲苦笑道:「一路长途跋涉,仍未能赶上六道决战,但总算赶上了今次,只是来不及梳洗,失礼之处还请公子见谅。倒是公子,不在锦屏山庄坐看潮起云灭,怎来此昆仑苦寒之地?」

李长戚久离中土,消息滞后,自是不知公子翎来此原因。不久之前,锦屏山庄横生变故,虽直接出手者是「百劫不死」谷玄牝,但究其根源,却是六道恶灭不想公子翎插手天书之战,所以与谷玄牝交易,请他出手牵制。

最终,绵绵秋雨下,以赵雅身死为锦屏山庄变故划下终点。公子翎睚眦必报,谷玄牝虽藏的不见踪影,但六道恶灭却是躲不掉。所以公子翎驱散体内残余蛊毒后,便立时想了断此仇。

却不想闭关驱毒这段时日,外界竟已发生天翻地覆变化,六道恶灭已然覆灭。但天道主帝凌天却摇身一变成了「道扇」卫无双。

不过对公子翎而言并无差别,了断的对象虽变,但他要做的事自始至终不变。但这些因由,他没有必要对李长戚说起,只一挥衣袖,傲然道:「怪只怪卫无双名号起的不好,犯了忌讳,本公子之前,容不得他人漫夸无双!」

李长戚倒也知晓公子翎性格,也不再问,只笑而不语,公子翎见不惯他那种看破不说破的笑,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些,既有你来,便做个比斗如何,看谁先将困在阵里的那几个带回?」

「公子有此雅兴,李某自当奉陪。」李长戚应道,视线却往上移,道:「只是,容李某先与他打个招呼。」

便见视线所向之处,一道黄金剑气自九天之上轰然而降,巨大剑气参岳摩云,恢弘霸道,直抵笼罩在万象天宫的「刀剑如梦阵」。

「呲——」

若有实质的剑气溅出光火,法阵符文亦随之荡漾,宛若天刺下剑,地结其盾,是天地碰撞,亦是最至极的锋芒硬撼最玄奥的阵势。

而剑气尽头,云天之上,不知何时立了一人。

灰发金袍,卓然宏越,不怒自威,尽显如渊如海的宗师气度。「剑皇」越苍穹中断对六道恶灭余孽的追亡逐北后,便在养精蓄锐同时,驻守万象天宫周遭,时刻关注「刀剑如梦阵」变化,此时不需门人传讯,便已到临。

此剑是他对「刀剑如梦阵」的试探,亦是知晓李长戚、公子翎欲入阵救人后,对他们无形的援手,以外部的施压,分散「刀剑如梦阵」内部的力量,减少他们在阵中救人的阻力。

对此,李长戚向越苍穹拱手,遥遥一礼。

而公子翎一挥衣袖,道了声:「多事!」

随着他挥袖的动作,气劲横扫而出,正中山门侧庞荒废已久的迎客钟,「铛——」钟上积雪被震落,钟摆摇动,发出悠扬之声。

「卫无双也不知礼,贵客临门,也不鸣钟迎客,还需本公子亲为!李刀君,本公子不耐久候,只在此等你到钟声尽时!」公子翎说罢哈哈一笑,在嚣狂笑声中纵身向阵之东南而去。

李长戚无奈一笑,亦同时而动,向西北而行。

便见两道绝世身影分道而行,兔起鹘落间,已各入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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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戚与公子翎背道而驰,径直向万象天宫西方掠去,他倒不是想与公子翎争个快慢,只是知晓阵外虽有剑皇压制,但终究不能久持,他需抓紧这时机救人脱出。

眼见玄奥莫测的阵法就在眼前,他足下不停,下一瞬,已入阵中。

入阵便觉剑鸣锵然,两道人影犹在逐杀,是许听弦所处的「如」之阵。

阵中天地昏沉,混淆日月,许听弦已觉察不到时间流逝,长久的鏖战令心与力皆已透支,唯靠一股韧性撑持至今,全然未察觉李长戚的到来。

李长戚进士出身,饱读诗书,所以弃笔持刀后也与儒门交好,倒也认得许听弦。不过那时的许听弦还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而今他久居异国多年,许听弦形貌早变,看着两个形貌相同的人争杀做一团,李长戚双眼如何辨识得清?

那便闭上双眼。

李长戚阖目侧耳,屏气凝神,靠听觉核查万物。

镜像虽能模仿出全然相同的形貌,却仿不出心脏跳动,血液奔涌的声音。

一切在李长戚耳中纤毫毕现,双目再睁时,精芒乍现,心中已有明断,便见李长戚如鹏鸟般纵跃而出,横刀在手。

在此之前,没人注意过李长戚的刀,它被脏兮兮的长布条一层层缠住,包裹严实,半点锋芒不露,以至于方才春秋剑阙弟子拦路时,也未在意,当它是拐杖,是薪柴,唯独不认为它是刀。

但此时此刻,在李长戚手中,没有人会再将它错认,它只会是刀,只能是刀!

布条依然紧紧将它缠绕,它也只是简简单单的顺劈而下,但只有被那刀锋所向者,才能感受到那将是非斩断,将对错两分的无上刀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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