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古宅探秘(一)(2/2)
闹够了,两人停下来,安安静静聊天。
依然说:“呃,刚才你说,每一个姓氏都有能人,真是那样吗?”
东方云悠望着她,看她很认真,自己也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依然说:“为啥?”
东方云悠使劲忍住笑,说:“因为——那些没有能人的,等到那一代娶不了老婆了,就绝种了。”
依然道:“呸!不正经!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见地呢!”说完就跑走了。
东方云悠追上她,说:“难道这个不是高见?”
依然说:“是有几分狗屁道理。”
两人继续往前走。
东方云悠对那些“卍”字纹窗格、各种雕刻,各种房屋的功能用途,以及墙体廊柱、地基石上的雕刻等颇感兴趣,看得津津有味,他甚至又有些后悔听父亲的话去学医学,他觉得他应该去学历史,或建筑学。
接着,他们又参观了好多个院落,进出了许多房间,走过了不知多少个天井,很多地方都是尘土厚积,蛛网密布,他们需要拿着树枝不断开路,才能过去。
忽然,他们来到一个院子。这个院子与其他院子不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东方云悠很奇怪,“咦?这里又没有住人,为什么这样干净?”
依然说自己也不知道。她在靠妆台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休息,东方云悠就自己到处“翻箱倒柜”地参观。
“这个院子肯定住得有人!不然不会这样干净!”东方云悠说。
依然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缪家大院只有舅舅一家和自己母女俩,除此以外再无别人,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既然闹不明白,两人就一走了之。
后来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院子。
他们跨进正房门,看见地上有很多大块小块的深褐色图案。他们正在疑惑这些图案是什么,因为之前的地面都没有这种情况。依然忽然一抬头,看见门斗上方的牌匾上写着“义院”二字。
“啊!”依然惊叫一声。
东方云悠忙问她怎么了。
依然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双肩,露出很恐惧的样子。过了好半天,才说:“我知道这里是哪儿了,这里有一个很恐怖的故事。”
东方云悠说:“这儿不是叫‘义院’吗?为什么恐怖呢?”
缪依然拉着东方云悠,推开正房门进去,东边就是一间卧室。
他们看见,房间里的家具齐全,但很破烂。东方云悠仔细一看,这些家具上有许多好像刀劈出来的口子,还有些小洞。地上和墙上以及家具上,都有很多点子。
东方云悠觉得,这些点子有点奇怪,好像喷溅的血迹。现在也都成了灰褐色。
依然就给东方云悠讲了一个故事。
“很多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屠杀。当时一伙土匪闯进缪家大院,见人员就杀,见财物就抢,搞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真可谓是鸡犬不留。那时我曾祖父还小,大概只有三四岁,就是躲在这张床后面,不知是吓傻了还是睡着了,裹在了这些层层叠叠的帐幔里,没有被发现,这才逃出生天。”
依然捂着脸,她是不忍心看见那些祖宗的血迹。
当时四五个满身横肉的土匪,手拿明晃晃的砍刀,有一个土匪手里还有一把枪,他们就在这个院子里搜寻。想搜出缪家最后一个活口——缪嘉轩,想要斩草除根。可是搜寻了好久,那些杀人恶魔硬是没发现那个小孩。
依然拉着东方云悠来到外屋,正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画像,画像下边有一张供桌,供桌上还有些灯烛果品之类,但都风干残败,落满灰尘。东方云悠以为这供的是依然的祖宗,但画像却是个中年妇女,穿着下人衣服,梳着下人发型。神态表情也不是什么贵妇夫人。
东方云悠心中疑惑,依然却起身走到门外。
她指着门外穿堂尽头的一部木头楼梯说:“这里可以上楼去。我们上去看吧?”
两人来到木楼上。那楼板已然朽坏,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房顶上有几片玻璃明瓦,也是灰尘满布,蛛网中透进来昏暗的光线。一只茶杯口那么大的蜘蛛,趴在网上半天也不见动弹一下,似乎在守着什么信念。
玻璃明瓦下边,并排放着一个柜子和一口陶缸。
依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望了望四周,若有所思地说:“这肯定是我姨妈说的那个地方了。”
接着,依然就指着那几件旧物说:“当年,我祖上不知怎么得罪了土匪,也有人说是缪家人的对头想侵吞缪家财产,勾结土匪陷害,也有人说是龙凤湖另一家人,贩卖烟土发了财,想把缪家灭了门充老大,总之,那一天,土匪血洗了缪家大院,杀尽了缪家几十口人,据说是鸡犬不留。当时我曾祖父的奶娘,就是死了。为了救出我曾祖父,也就是那个三四岁后来在床帐中逃出命来的男孩,给缪家留一个血脉,就把我曾祖父藏在那张结构复杂的宁波床后面,她自己假装吓得失魂落魄,沿着楼梯往这楼上跑,就来到了这里。墙边这只柜子是我高祖母装私房钱的,那个奶娘就佯装逃跑,她爬上柜子,伸手把瓦推开,好像正在从天窗逃跑的样子。我姨妈说,这是她——也就是那个奶娘,想把土匪引开,好救下我曾祖父。果然,那土匪就上当了,奶娘刚站上柜子,那匪徒就追上来,一刀劈过去,把奶娘的脖子劈断了半边。奶娘立刻就咽气了,摔下来,一屁股坐在一只瓮上,脑袋耷拉着挂在胸前。土匪在这里搜寻了一会儿,没搜到活口,他们以为奶娘是最后一个,认为我曾祖父——也就是那个三四岁的小孩,已经被奶娘从天窗送出去被人接应走了,就出去追出去了……第二天,我曾祖父的养父——也就是我假高祖父带着族人来了,他们到处寻找,祈望能找到活人。我假高祖父在楼梯上问:楼上还有活人吗?就看见坐在瓮上的奶娘把头点了点。假高祖父以为她还是活的,走过去一看,人早已僵硬了,一只手耷拉着斜斜搁在大瓮的边上,好像是指向楼下。后来他们下楼,就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了我曾祖父。”
东方云悠听得目瞪口呆。世上还有这样神奇的事!
依然接着说:“后来,他们把奶娘葬进了缪家祖坟,以感激她救了缪氏一脉香火。她的坟茔就在后山上,从后花园出去,沿着小路往上走,走不多远就能看到那个奶娘的坟茔,我曾祖父缪嘉轩还为她立了碑,写了碑文,称她为义母。坟茔和石碑都还在。”
东方云悠就提议要去看一眼这个忠义的奶娘,顺便凭吊一下。
他们出了角门,来到了后花园。当日是花园,如今就是一座废园,荒园。到处荆棘丛生,杂草遮路,落叶满地,老鼠乱窜。花园中心还有一座亭子。四角翘起,宛如一只飞鸟。缪依然和东方云悠在亭子里坐了下来,准备歇一歇,再去后山上看义高祖母的碑文。
“这里很美,”东方云悠感慨道。
“你认为她美吗?我们这里的人,即使没有房子住,也不愿来这里,说这里充满鬼气,颓败,恐怖!再过些年,可能要直接倒塌了,那时就没有缪家大院了,”缪依然幽幽地说。
东方云悠说:“作为缪氏后人,你没有想过如何去保护这座古建筑吗?”
依然笑道:“我怎么保护?”
东方云悠也沉默了。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后山看碑文。
果然那义薄云天的奶娘的碑文上,把当年惊心动魄的事叙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