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救她(2/2)
商船顺江而下,已行过半月,她有呼吸却迟迟不见醒来。
每日炭火不断,汤药不断,各种他能得来的珍贵药材都喂给她喝,仍不起作用。
他从线报得知她离开了上京,便火速悄悄北上,她中途遇险他已听人回禀。他能与她在这茫茫江上重逢就说明上天眷顾了他,她与他终是不会就此缘尽,既有缘便要给他一个结果才好。
他听人说过她自小体虚体弱,能凭她和一个中过毒的婢女之力逃出这么远,难以想象她耗了多少精力气血,她亏空地厉害加上寒气侵体,身子受了大损。
乔装同行的医者言她再不醒,性命危矣。
“孤上次就该带你走。”司马长枭眼底的疼惜与悔意不加掩饰,即便她说她是魏国人,不会跟他去晋国,他也该再依着她,问她想去哪儿?她想去哪儿他就送她去哪儿。
他还想对她说,晋国很好的,晋国的建康城冬日里也会下雪,晋国有小桥流水,烟雨江南。
梨园翻新了,一批又一批的弟子在里面学艺,她曾住过的那间小苑他派人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去,他想带她去看一看,庭中那棵树长得茂密参天,她一定认不出。
在大魏的秋山行宫里,他多次派人找机会,想在他离开之前一并带走她,可总有人暗中阻拦,他不能贻误时机,只得先行返回晋国。
本来沿路都没有暴露行踪,在踏入大晋领土的那一夜,他却遭遇了惨烈的袭击。
他身上中了致命的一剑,差点死在那一夜。
他无从得知是谁探查到了他的行踪,直觉告诉他此事与嬴陆离脱不了关系。
七剑朝这边看了许久,她冷漠的脸上出现一抹异色,她们上了这艘商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她都清楚。
床榻上的女子昏迷了多久,司马长枭就守了多久。衣不解带,不分昼夜,在这间船舱里,她和他几乎没有语言交流,两人静默着,共同守护着床榻上的女子。
尤妙人在一片曼珠沙华底下沉睡,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忽然她的脖颈似是被人扼住,窒息感令她本能挣扎。
她的手动了,眼球翕忽。
“快叫胡大夫进来!”
她隐约听到这声,却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待她真正清醒过来,落霞将水天染成一色,舷窗映照一片橘黄。
她睁眼看到七剑坐在她的床边,长时间的躺卧,她身上乏力,气若游丝,“七剑,我们还活着吗?”
“嗯。”七剑高兴极了,尤妙人竟然看到她笑了。
“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船上。”七剑眼底柔和。
“我们被路过的行船救了吗?”尤妙人还不知她昏迷了多久,以为她只是短暂昏睡了一夜。
“嗯。”大夫说她醒来可以喂她吃些流食,七剑将她扶起,靠在软枕上。
尤妙人心神还没完全回笼,正口中不知滋味地被七剑喂食,房门从外打开,走进一人,她瞳孔一震,惊骇万分。
司马长枭换了身干净的天水碧色锦衣,身长玉立,气度卓绝,容色俊逸,如皓旰朗月。
“太子殿下……”惊骇之下她的神魂逐渐清晰,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瓣微张。
司马长枭缓步上前,直瞧着她,“你昏睡了半月,大夫说需得好好调养,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眼里十足的关切,生怕落了她身上的病症,让她再受一点苦。
尤妙人不敢相信,落江后她再次睁开眼竟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她转头去看七剑,“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你一直昏迷不醒,孤不能中途将你丢下,孤要回建康,便带着你南下,现已行过江州。”司马长枭神色从容,心下却不能淡定,他自作主张带她南下,她会气恼他吗?
都到江州了,这么远!
她原想从襄州就折往蜀地,这下她要怎么才能走回去!
“小女谢太子殿下相救之恩。”她强撑着身子向他颔首致谢。
“你无需在我面前多礼。”司马长枭仍注视着她,目光熠熠。
“太子殿下怎会在此?”尤妙人疑惑不解。
“孤正好有事途径此地,看到你遇险,顺手救了你。”他出言解释。
魏晋两国以长江为界,各自分治,江州在南岸,已属晋国管辖,他们如何跨过魏晋两国的防线,从魏国的襄州直行到江州,尤妙人没想通。
“殿下可否在前面的码头靠岸?”尤妙人抬眼,眉间轻蹙,隐含忧虑。
司马长枭心房被什么捏住,骤然一紧,“你想下船?”
不下船,难道她还要继续南下?
她靠在软枕上,青丝如瀑,面色苍白,惹人怜惜。
恢复本来样貌的她,这半月他每日目之所及都能看到,都不及此刻眼里的她,每一次呼吸都抓着他的心肝肺腑。
“你的病还没好,何必急在一时,等你的病好了,你想去哪儿,孤派人送你去。”他语速有些急促,当了多年太子,他习惯隐藏情绪,说这话时险些失控。
尤妙人也明白她眼下的处境难办,就算司马长枭在下一个码头靠了岸,她也没力气下船。
可是,她乘着他的船,跟他一路到晋国建康,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她才从上京逃出来,转而又跟司马长枭扯上关系,那她不白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