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积累（2/2）

尤娜握着剪刀凑过来给她剪虾线，发出热爱学习的声音：“我也想听！”

格尔戈不受她影响，忧心忡忡地换了根萝卜继续切菜：“德雷克先生打电话过来，说我们的课本都加印了…真的要把那些内容外传吗？被发现了会立刻被世界政府追杀到死吧…”

莉娅把过冷水的肉沥干水分，笑道：“怎么会呢？不过是一小本趣闻轶事杂录里多了一点微评，和世界政府有什么关系？”

尤娜：“船长好狡猾哦。”

寓教于乐，海贼世界白毛女事件多得很，莉娅在马林梵多就职档案部，手里握着多少惊天大瓜，找几个案例出来做反面教材简直不要太简单。

当然她也没有傻到在庞然大物的贵族阶级眼皮下自己卖瓜，这种事情，找个大腿打掩护才是最明智的。

当今世界的纸质媒体发展得不错，各海各国都有自己的报社，然而只有一家报社可以做到将报纸送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并且内容价值高。这家报社的幕后人既不是世界政府，也不是海军，甚至也不是天龙人和其他贵族阶级相关人物。

摩尔冈斯，海贼世界的报业大王。莉娅和这位情报界的扛把子曾有过几次匿名小合作，主要内容是她拿手里一些大海贼大贵族的情报，换取关于北海局势和多弗朗明哥动向的某些资料。

那两个月某些大贵族内部可谓动荡不息，摩尔冈斯得到了好奇心的满足和当月报纸销量增幅，莉娅得到了清晰的北海势力情报图和堂吉诃德家族的许多隐秘计划，她和摩尔冈斯都有光明的未来。

至于被贵族盯上…莉娅把自己藏得结结实实，摩尔冈斯也不会犯傻出卖她；而他自己嘛，干新闻这行，得罪的人多了去，他敢上报就不会怕被算账。莉娅给他的不止一条内幕，想必上哪条，也是经过精挑细选谈好了价格的。

合作很顺利，很愉快，摩尔冈斯是骨子里确实是做新闻业的人才，敢听敢信，大胆求证，有那么点海贼亡命冒险的疯狂在骨子里。

不过他的立场一直都是左右摇摆，莉娅也暂时不打算与他建立稳定合作关系。一个嘴上求真的情报贩子，今天站世界政府，明天站非联盟；这次辞藻华丽写个天龙人巡视特辑，下次就报道大贵族权势滔天令某地家破人亡采访专题。很难让人放心合作。

莉娅研究了他很久，作出结论：这个人物，把他当作投币工具人使用最好，还得是概率性工具人，即使投了币，也可能吐不出来有用的东西，甚至可能哐哐给你两拳。所以要把握好使用契机，牢记利益谈判至上，这之外再考虑他似有若无的职业操守，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而她坚持游荡在北海的目的之一，也包括北海的混乱就像散发着吸引秃鹫的血腥味儿的猎物，摩尔冈斯这只大鸟，此时正盘旋在北海上空。

————————

科洛奇放下话筒，回望滩涂上鱼人们忙碌的身影，皱着眉头往稻田走。

这是他们工业岛上第一块海水稻试验田，投注了农业部极大的心血，去年十月份成功收获了第一批海稻米。现在天气回暖，正好尝试新型号稻种，为了抓农时，岛上算得上重劳力的工人轮流倒班一周了。

科洛奇自己一回岛，衣服都没换，挽起裤腿就下田里干活。这会儿青灰色的皮肤都深了好几个度，赤脚底下踩着淤泥，忧心忡忡地又要回地里。

大副打着赤膊从远处走来，叫了科洛奇一声，带着热烘烘的暖意走近。

科洛奇一眼瞥见他脖子上没擦干净的铁灰：“去给铁匠打铁啦？”

他说的是这次一起回来的维修部老大，大嗓门老头帕特里克。

大副：“嗯，维修部成立时间短，章程还没弄起来。”

作为岛上第一批老人兼第一批出师的高管人员，搭建莉娅拟定的部门工作系统，规范工作流程，大副是老手了。

已经接近五点，这片海域太阳还很大，大副也是刚忙完，过来每天一次的例行公事。

他在田里扫视一圈，很快锁定目标，问科洛奇：“给莉娅小姐打电话了吗？”

科洛奇：“打了，莉娅小姐说把他当普通同伴就好。”

大副：“那就照旧。”

科洛奇嘟囔：“他倒是适应得快，就是干活有点疯魔。”

大副：“听说同样的时间，工作效率是同组人的三倍？”

科洛奇：“是啊，我组里人都被刺激得不行。”

大副笑笑：“不愧是鱼人英雄。”

科洛奇头疼地挠后脖颈：“我知道莉娅小姐让他过来的意思，他这几天看起来情况是挺好，吃得香睡得好，大家也都挺喜欢他。”

大副：“那不是很好。”

科洛奇：“看起来而已，我觉得这样不够。”

他也是从玛丽乔亚被抬出来的，吃过的苦头比费舍尔不说更多，但也不会更少，很轻易就能发觉有同样经历的同胞的真实状态。

大副和科洛奇只停下来讲了几句话，不一会儿两人便并肩边聊边往田里去了：“那就多去几个地方转悠吧，你这里大多是鱼人，人类太少了。”

科洛奇抱起一板秧苗，分了大副一半：“那你安排吧，希望有用。”

大副作为被精心培养的全能型高管，干遍两个岛屿所有单位，也是个种田好手，动作麻利快准稳：“我们这里别的没有，活儿是干不完的，他心态没稳一定是干得少了。”

遥遥领先插完一田垄秧，冒险家的直觉让费舍尔·泰格脊背一寒。

他将这点危机感暗暗记下，左右看看。他自己的活计已经超额完成，按规定是可以先下工休息。但铆足劲憋红了脸拼命想追赶他进度的同胞们还在努力干活。

费舍尔想了想，贴心地绕到他们身后，一垄一垄检查。毕竟从玛丽乔亚救出来的同胞们似乎都格外争强好胜，看他干得快就想跟上，难免会有没插好的地方。他仔细检查着，时不时伸手帮忙加固一下。

众鱼：淦！他为什么这么卷！

个别鱼：呜呜呜…他好强，追星好难！

隔壁田的大副和科洛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凑近讨论：“他这个效率，他这个自觉性，我高低要给他整个小组长当当！”

大副无比赞同：“如果下个部门他的工作也能这么高效，我专门调几个给他组成编外队伍，哪里需要往哪搬。”

看看这条鱼，工作能力强，工作效率高，工作意愿强烈，工作态度端正严谨；不仅每天超额上班，干完了自己的活还帮同事检查返工，另外更有一层厚厚的英雄光环可以带动同事工作热情。

起得比鸡早，干的比牛多，这不就是领导梦寐以求的打工大佬吗！

海水稻组的鱼人们拼了老命干到日落西山，在工业岛的大喇叭晚饭铃声中，相互搀扶着艰难地朝食堂缓缓挪动。费舍尔友爱地扛起四个累瘫同胞，挺胸阔步大步往前走。

努力跟在他后头的鱼人泪盈于睫：“他腰不酸吗？背不痛吗？不会肌无力吗？”

科洛奇：“想什么呢，对方可是能徒手爬上红土大陆大闹一场再全身而退的体格啊！”

鱼人：……

食物富有冲击性的鲜香随着晚风从偌大的食堂四散，半个岛屿都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费舍尔将身上四个同胞随意堆在食堂东门外的空地上，周围还或坐或站着许多从不同方向过来的工人，很快就变得嘈杂热闹。

很快有小孩拎着水管过来给他们一顿冲洗。把大块明显的泥巴污渍冲洗完，又端着水盆肥皂上前让他们把手指甲缝清理干净。

这群孩子年龄6-12岁不等，有鱼人，有人类，也有长着毛绒熊脸的兽人。费舍尔知道岛上所有非人类的幼崽都在这里了，其实也就十几个，毕竟鱼人的赎金格外高昂，不是有重大残缺或者没什么特色又或者病得快死，莉娅也很难购入。岛上鱼人的孩子多是被救的鱼人拖家带口过来的。

孩子们手臂上套着红臂章，画着特有的标志，表明这是一群来勤工俭学挣零食的小童工。虽然来自不同种族，然而他们的相处很融洽，很自然，还懂得分工合作。

费舍尔默默看了小童工们一会儿，把手放进水盆里。一个只有他膝盖高的人类幼崽踮着脚把肥皂递到他手边，红色的短发乱蓬蓬的，挡在几缕发丝后面的棕色大眼睛又圆又亮，眼神糅合着成熟的坚毅和快活的天真。

费舍尔垂头看着这个矮矮瘦瘦但脸色红润的孩子。她的手背上有一枚奴隶印，印痕上爪子的部位贴了几个花花草草的小贴纸。

费舍尔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海苔锅巴，那是他今天午餐的餐后小点心，还是他作为“本周优秀劳模”得到的特制点心，挺好吃，他吃了两块，还剩下这一块。

小童工们干完活可以跟食堂领零食，这块是他自己要给的。其他大人其实也是这样，要是口袋里有糖果点心，家里又没有小孩，也会掏点儿零食逗孩子玩。

红发幼崽手里捧着肥皂，衣服上两只小口袋塞满了小孩子自己编着玩的草编小玩具，费舍尔只好把巴掌大的锅巴塞进她嘴里，让她叼着一角。

小孩发出小动物一般快乐的哼唧声，冲他笑眯了眼，回头跑到放肥皂水盆的小推车边，和一个小鲨鱼人分享这块香脆的饼干。

费舍尔略等了一下，与科洛奇和大副一起进食堂排队。

他中午吃了一种烤得干香的饼里面切开夹肉酱，他两口一个吃了二十多个。还有浇上另一种肉酱的大碗面条，酸辣味儿。他从没吃过这种面，刚吃起来不是很适应，太刺激了，但吃了几口就觉得嗦起来很过瘾，遂连干三碗，稍微有点吃撑。这会儿想起来，他的嘴里还忍不住分泌口水。

据说今天晚餐有一种好像是把什么动物幼崽放到锅里和米饭一起煮的盖饭，特供八十份。他虽然没来多久，但已经凭借工作能力攒下大把饭菜票和特供票，今天可以点一份尝尝。

食堂工作人员动作麻利，费舍尔已经能看见菜盆里酱色的大块带肉骨头，旁边的菜盆里依稀能看见被油光覆盖的土豆块和某种紫皮蔬菜切块。打完饭从他身边路过的大汉餐盘堆得冒尖，上面有一种被炒得金黄的肉片，上面淋着红色的酱汁，看起来颇有食欲。

费舍尔感叹：“我也游历了很多地方，吃过不少地方的饭食，但在岛上吃过的菜，八成都是我没见过的美食，这里的厨师真是见多识广！”

科洛奇：“食堂的菜谱菜式都是莉娅小姐定好，再一一教给厨师的。”

大副：“你是刚好赶上了。”

巴林岛的养猪场养鸡场走上正轨后出肉量暴增，还不得不分送一批猪仔和大量成猪到工业岛上养，工业岛上个月又建好了鸡棚，与之同时收获的大量粮食也堆满仓库。莉娅前前后后拉走十几船，仓库还是满溢状态，加上前几年买来没吃完的粮食，够两个岛上的人再吃个三五年。

为了消耗这些暂时没打开销路的肉蛋粮，莉娅变着花样加菜谱。她现在手里终于算是阔了一回，又是现在这种关键时期，大家都在996，每天消耗很大，当然要下重油重盐重肉。

岛上虽然人越来越多，但发展中的岛屿活儿永远比人多，其他薪资实在没余力涨了，只能顿捣鼓点吃的喝的和公共娱乐设施。

好在巴林岛也有很适合种植香料的土壤，一些经典菜式可以复刻个七七八八，根据当地人口味略作调整，其实与原版还是有一定差异，但看像费舍尔这种见多识广的本地鱼都能给出好评，就知道食堂菜谱很妥。

这边费舍尔大快朵颐，那头莉娅也给船员们安排好了火锅，在北海的冷冽里吃出一身汗。

莉娅嚼着北海本地的绵羊肉，突然想起还在东海玩耍的弟弟。

“不知道力利有没有好好吃饭，东海食材挺丰富，他胃口那么好，不会又吃胖了吧？”

亲姐姐莉娅如此暗忖。

——————

东海。

力利为欧豆豆们从贵族们的宴会上偷来了大只龙虾，大块牛排，大壶果汁，和大盘大盘的小蛋糕。

兄弟几个围成圈，就着力利迷你小手电的光大口干饭，吃相凶狠。

力利边吃边招呼坐在最边上的绿寸头小孩：“吃！大口吃！力利是大哥哒！多一个弟弟也养得起！

(ノ≧?≦)ノ”

新小弟抱着牛排啃，臂弯里搂着一把长刀，闻言抬头问力利：“喂，哪里还有吃的，我去搞一点给

他好不容易从笼子里逃出来，刚顶开船板，头顶就是四双亮晶晶的眼睛，在昏暗的船舱内发着光。里面最胖的矮子手里拿着那把锁住出入口的大铁锁。

力利：“放心，宴会快结束了，他们剩下的食物有很多，力利晚一点悄悄偷过来(ノ￣▽￣)。”

这艘船上每天剩下的食物都很多，但那些贵族情愿吩咐下人把东西全倒进大海，也不会施舍给船舱底下的奴隶。

费舍尔事件后，奴隶们越来越难以驯服，他们的处境也越来越糟糕。吃饱了怕他们会生事，奴隶主更乐意把他们饿得半死不活，饿死几个损失也不大。

力利的口袋里放着一枚打火机，从宴会的某张桌子上顺手拿走的，是一枚银制的，刻了兽首的非常昂贵奢华的打火机。

力利碰了碰这枚打火机，低声说：“等半夜靠岸了，我就把他们放走。”他的眼睛蓝盈盈的，神采明亮：“很快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