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若问二妃何处所,零陵芳草露中愁(2/2)
瑰丽的光畅游在幕上,一闪而过,忽而全盘黯淡下来,我知道这是又过了一个城门。
临行前,我派人给谢家送了一封信,老太爷回去后便能看到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何在呢?我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轿帘上移开,眼前千变万化的炽白就变成了交错狰狞的黑疤,横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闭目休息了半晌,眼前偶尔会划过一道光,而后再次隐没在长长久久的黑暗中。我想了许多事,千载难逢的时机,我要是抓不住,今后便再难成功了。
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了我,浮动掠过的光也再不能透入。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黑暗和寒冷还是足矣让我战栗,足矣让我的牙齿打起战来。
破晓的黎明不再是黑暗中的梦,即使太阳日日升起,他们也无法从中感受到一星半点的温暖。那是人间炼狱的模样,那是痛苦和苦涩的海洋,他们在其中溺亡,却连活过的证明——那一点点凝固的血液都被狼烟烽火熏烤殆尽。
出口的门紧紧闭着,白鹭张开翅膀,雪净的羽翅已被烧得发黑,再也无法腾飞。
跑。
我听见有个声音在说,那只灰鸟就跑了起来。
跑。跑。跑。
它张开翅膀,飞奔向前方,义无反顾地在紧闭的城门上撞断了它的长喙。没有世外桃源,没有山清水秀,只有烈火,只有泥泞,只有死路一条。
我看不清它是不是在流血,但是那声尖鸣刺破了时空的隧道,从那道漆黑的门扎穿了我的耳膜。
我猛然地站了起来,头却狠狠地撞上了车盖,耳边的怒啸都灰飞烟灭,被铃铛的清脆叮咚声代替了。
黄锃在外面等候着,轿子早已停了下来,外面月朗星高,已是夜深,只有我头顶的铃铛轻轻摇晃着,泛着银光。
我缓缓坐了回去,挑开帘子:“可是有结果了?”
他面色凝重,点了点头,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殿下神机妙算,臣按照殿下所说的去查了,果真查到了王将军那里。”
我看左右无人,便示意他上车密谈,他站在外面实在太容易被发现。
黄锃一愣,我也猛然想起这大约有些不妥,但木已成舟,便拉了他上来。
他有些拘谨,但提起所查之事,还是激动占了上风。
“臣一路按照殿下指点的,当真探听到有人被派来见过姜州牧。有个知情的账房先生还告诉我们,当时那些人都名义是奉旨来查账的,气势汹汹地来,拿了他们的账本却雷声大雨点小,明明有许多明显的错漏他们都没纠,什么也没做就还了回来。”他道,一双眼睛都亮起来,“想必那三万银的账目就是那时候被撕掉的。”
“后来线人一查,还真的查到这些人是王将军麾下的幕僚,兵也是他的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