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定亲啦（2/2）
李华梅叹了声，罢了，总归是要知道的，她仰头望明月，回忆着二十几年前的往事。
“遥想你和小妹刚出生的时候，你体弱，小妹体壮，阿妈原本也不想送走你们任何一个，可你生下来就不断的生病……”
一个婴儿大病小病地来，人哪有这么多精力照顾，何况还有另外一个呢。
不光是药费的钱，还有抚养费。
此前李爸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一个月就几百块，要养活一大家子，谈何容易。
村里人又风言风语地说着闲话，李妈带着四个孩子，分身乏术，心情自然糟糕。
恰好，听见回来的大姑说自己一个儿子也孤单，李妈便动了送走一个孩子的想法。
李华梅当年都八岁了，是个大孩子，自然不能送走，而儿子是独苗苗，更不可能。
所以只有刚出生的这两个。
李青青瘦瘦小小，肠胃弱，除了母乳，什么都吃不下，而李雪棠喝点米汤都见风长。
也许是人的劣性，爱怜悯弱小的。
李妈一腔母爱就放在见光就哭的李青青身上，自然而然少关注李雪棠。
当要选择送走哪个，李妈想都没想，就选了李雪棠。
李妈将李雪棠送给大姑的时候，大姑丈为此还给了一千块给她，当替李雪棠还了生恩了。
后面大姑养不起，送了李雪棠回来，李妈和这个小女儿都没有感情的，又受了旁人的嘲笑，李青青又霸道，嚷着不要李雪棠回来和她抢妈妈。
李青青当时病情才刚有起色，身体强壮了点，之后还要钱来治疗呢。
李妈更是不能养李雪棠。
李华梅是心疼这个小妹的，记忆犹新，小妹才两岁多，被李妈亲手推给奶奶的时候，她哭得撕心裂肺，喊着，她会听话，不要送走她。
那一幕深深刻在九岁的李华梅心里。
还有一件事，她谁都没有说起过的。
那就是，小妹三岁的那年，是被李青青从一楼阳台推下来的。
可当时出事，大人们却怪小妹不懂事，爬上楼顶玩。
之后李妈更是厌弃小妹了。
于是乎，李雪棠便在爷爷奶奶呆了六年，后来，小叔家出事，李雪棠又不得不回归李家。
这些下来，李雪棠总受了四次抛弃，第一次抛弃，李雪棠算还请李妈的生恩了，第二次，连和李家的情分都没了。
她不欠任何人的。
如今她还能心平气和地喊李妈一声妈，李爸一声爸，喊他们几个哥哥姐姐，已经是她品德好了。
李华梅无法想象，假如遭受抛弃的是她，她能做到小妹这般平静吗？
不，她做不到的。
因此李雪棠越是表现的平和，李华梅越是心疼她，她心底的伤，谁能明白啊。
所以从小她更是偏宠小妹，此时，李青青说李雪棠，自是勾起李华梅的心事。
李青青能说李雪棠不孝吗？
不能啊。
谁都能说，可她不能说。
因为她欠了李雪棠一声道歉，一个童年啊。
李华梅娓娓叙来，末了，眼眶发红地偏头看李青青，“你还能说小妹不孝吗？”
李青青脸色煞白，沉默了许久，低沉地摇头，她，没料想会这样。
内心沉重被冬日寒风吹去，李华梅长叹，上前拍了拍她的背，“都过去了，你心里有数就好，以后就对小妹好点吧，她也不容易。”
李青青重重点点头，沉寂地跟在李华梅的后脚跟回家。
而李雪棠的这边，白渊回归后，将李华梅和李青青的谈话内容转告给她听。
李雪棠静寂了好久。
白渊问：“你恨你母亲和二姐吗？”
李雪棠想了想，垂眸摆首，“不恨。”
“我曾怨过，怨他们抛弃我，我却从没有做错，我也曾自我怀疑过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他们才放弃我。”
怨到最后，却迷茫了。
“就最近我才想明白。”她躺在床上张开五指，“五指都有长短，自有偏爱与无视，我做不到任何人喜欢，所以我就不怨了。”
怨太痛苦了，她怕自己熬不住，不如放过自己。
白渊听着，心头发涩，他的傻棠宝，还是这般良善。
“他们不要你，我要你。”白渊现身房内，与她躺在同一侧，单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搂住。
她顺势把头置于他胸膛，聆听着他坚定的话，如在作誓言。
听得李雪棠心尖淌过一抹暖，口里泛着微微甜，埋首在跳动的胸腔上，笑了。
“嗯……”
有人无条件地站在她身边支持守护她，这种滋味真好，她快要陷入这温柔中了。
两人在床上静躺一刻钟，李雪棠都快要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楼下传来大姐的声音。
“雪棠，睡了吗，我回去咯。”
李雪棠瞬间清醒，出嫁女是不能在娘家过节，大姐要回夫家，而且外甥女还在等着她呢。
“还没睡。”李雪棠应一声。
然后推了推白渊，示意他放开自己，白渊不情不愿撒手。
她起身下楼，白渊遁入虚空跟随着。
李雪棠到楼下，李华梅刚提起包走出门，姐夫已经来了，在门口等她。
“大姐。”
“唉。”
李华梅见李雪棠下来了，脚步停了停，待她走近，才迈开步。
到了车子，姐夫接过东西放进车尾箱，大姐立在车门，环顾一圈家人，最后定在李雪棠身上。
“我先走了，等白渊哪天得闲，你再带他过来玩。”
李雪棠点点头。
李华梅和姐夫上了车，姐夫倒好车后，推了推眼镜，朝他们挥手，“爸妈，弟弟妹妹，我们走了，祝大家除夕快乐哈！”
“除夕快乐。注意安全，开慢点哈。”
目送大姐和姐夫离开，几人往回走，李雪棠瞧着清姐无精打采的，察觉她的视线，就躲闪开，脚步慌忙地奔回家。
李雪棠清楚为何，无奈摆首，她想开了，倒是清姐陷进去了。
忽地，肩膀被人拍了下，李雪棠侧首瞧去，是她妈妈，李妈扭捏一会，嗫嗫嚅嚅冒了一句：“对不起。”
声如蚊鸣，李雪棠有点恍惚，还没反应过来，李妈就大步冲向前，像是身后有狗撵她。
李雪棠顿在原地，半晌才噗嗤笑了。
月上树梢，李雪棠深吸气，瞅倒挂在星空，两侧弯起勾的月亮，像个微笑。
白渊幻化出虚影站在她身侧，与她同望着星空。
李雪棠面泛柔光，“白渊，其实有家的感觉真不赖，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