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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神界(这世上再无凡人小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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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之后, 参与了缥缈仙府围剿行动的修士,都无法忘记那一场天崩地裂的画面。

先是看到平地上巨大的法阵拔地而起,黑色的魔气与咒文翻滚而上。接着看到那把法相天地的可怖魔剑画影, 就悬挂在法阵的上空。

无数的修士在自己身边倒下,元神像被收割的韭菜一样廉价。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今天会死在这里, 直到上空出现了天罗地网交织成的九百九十九道雷劫。

那是他们从未听说过,只在传闻中窥得的一缕神迹。

那也是只有上神陨落的时候, 才会由天道降下的灭世雷劫。

他们看见悬挂在天空的画影剑如同断了弦的弓箭一样光速坠落。

直直地落在阵法中间, 刹那间掀起滔天的魔气巨浪。紧接着又看到上空的灭世雷劫, 如同毁天灭地一般源源不断地暴灌在魔剑之中,仅仅一息不到的时间, 魔剑就“铮”的一声巨响, 断成数截。

俯瞰这一副画面,恢弘悲壮的用末日来临的场景描述也不为过。

天地之间被灭世雷劫巨大的白光吞没,所有的厮杀和呼喊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渺小。

有那么几秒钟, 所有人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

画面在眼中就像是慢放一般, 耳膜听到的声音像是躺在水底,听着岸边传来的模糊声响。

唯一能看到的, 只有法阵中央, 湮没在巨大的白光里, 一道微不可查又单薄伶仃的黑色身影。

随着灭世雷劫一点一点的侵蚀和吞没。

那少年的身影也如同一阵风一般, 消散在天地之间。

厮杀声、尖叫声、兵器碰撞的声音, 通通在这一刻回到了人间。

他们看到那个一直以来不可一世,嚣张狂傲的魔头, 竟像个孩童一般不会走路了似的。

他跑得那样快,摔得那么狼狈,所有的气度和形象都顾不上了,几乎是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朝着法阵的地方跑去。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忽然从祭坛中被传送出来的。

同样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像疯了一样的又往祭坛的地方奔去。

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个修为高强深不可测,动辄毁天灭地的男人,此刻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从内到外的碎掉了一般。

事实证明,戚琢玉的身体也确实崩到了极限。

三清境一战之后他的伤口就并未好全,撕开混沌海的结界加速了元神的溃散,凤宣捅他的那一刀其实不痛不痒,只不过更快的让他碎裂而已。

他这一生城府极深,机关算尽,少有控制不住场面的时候。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像以前一样,擅自安排别人,擅自做决定。

他的决定从未出过错误,即使是出错之后,他也有办法力挽狂澜。

所以他才会决定一个人撕开结界,颠覆缥缈仙府。

所以在凤宣不忍心捅他一刀的时候,逼着他插入自己的心脏,借此和他彻底划清关系。

戚琢玉把他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他并没有高估自己的实力,可也确实是走入了绝境。他知道自己的元神正在疯狂的溃散,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噬中逐渐毁灭。

在他打算和缥缈仙府同归于尽,拉整个人间给自己陪葬的时候。

甚至还在庆幸,还好他当时没有带着他一起叛逃。

可事情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灭世雷劫的余威还没有彻底散去,祭坛的百米之内都充满了可怕的罡气。

法阵内尖锐的雷击就像是一阵小天雷一般,密密麻麻交织在空气中,只要塌进来一部就会被粉身碎骨。

雷击落在他的身上,那些还未好全的伤口再一次被贯穿到深可见骨。

脸上早已分不清是眼泪还是血泪。

那张从来都是意气风发和骄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看到祭台上什么没有,没有尸体,没有元神,凤宣在天地间就这么消失的一干二净。

仿佛这个少年从来都没有存在于世间一样。

仿佛那些同舟共济的过往都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梦一般。

“怎么可能。”

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凤宣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那么娇气,那么怕疼,一点小伤都要大呼小叫半天。

怎么会。

怎么会愿意为他而死呢。

戚琢玉算计的那么好,算计到了每一步,算尽了机关算尽了人心诡谲。

但是唯独没有算清楚凤宣对他的爱,没有算到他对他那样凶那样坏,他还是舍不得让他赴死。

他应该算到的。

凤宣那样一个心思干净的小孩,他的爱也是干干净净,纯粹地如山间的泉,天河的雪。

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爱就是要对一个人好,对一个人付出所有。

他应该算到的可是他没有。

可是他没有!他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几乎是人类痛苦到了极限才能发出的悲鸣声,后悔到了疯魔的程度才能泄露出的哀喊。

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压在他的身上,可戚琢玉却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般,跪在地上,几乎难以让自己站起来。

他就这么跪在地上,发了疯似的到处寻找凤宣的灰烬,着了魔一样将这方圆百里所有的元神都抓在手中一一查看。

没有他,不是他,到处都找不到他的元神。

那么可怖的雷劫之下,他一个区区凡人,又怎么会留下一星半点的魂魄。

戚琢玉比刚才更疯,更可怕,神情凶得像是要将所有人拉进地狱里陪葬。

他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有无法掌控的东西,原来这世上最顶尖的力量也有留不住的神魂。

大颗大颗的血泪没有过度地直接从他眼中砸在地上。

极致的崩坏之下,心口仿佛被人捣碎一般,竟硬生生地吐出了一口猩红的血。

人群中忽然有修士高喊:“仙友们!这魔头看起来似乎是疯了,不若我们趁此机会将他一举绞杀!也算是为同门师兄弟报仇!”

戚琢玉置若罔闻,只是发狠地一个一个查看祭坛上那些碎裂的元神。

有修士打着胆子控剑,然后将长剑猛地插入他的腹腔。

“噗呲”一声,大片温热的血液飞溅在祭坛地上,长剑顿时从将他刺穿。

刺穿他的那个修士仿佛难以置信一般。

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狂喜地大喊起来:“我杀到他了!我立功了!我立功了!”

他的成功让更多的修士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

毕竟只要伤到这么魔头一分一毫,将来在门派内就能借此功勋扶摇直上。

于是越来越多的仙剑被御物术控制飞到半空中。

然后剑尖在一瞬间齐齐对准了戚琢玉,紧接着如同利箭脱弦,狠狠地刺入戚琢玉的身体中。

肩膀、胸口、小腹、甚至双腿。

戚琢玉像是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给予他的疼痛了一般,直到万剑穿身,直到膝盖被刺穿后再也无法行走。

他才重重地倒在地上,手中还死死攥着在祭坛上残余的碎魂。

他知道这些碎魂都不是他的小七,可他除了攥着这些没有用的碎魂。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谁来帮帮他,谁来救救他。

谁来告诉他。

他要怎么做,怎么跪,怎么求,才能找到他。

他真的。

真的后悔了。

-

灭世雷劫落在凤宣身上的那一刻。

司命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小殿下还是选择牺牲自己去换戚琢玉和天下苍生的命。

就和他的父神一样,一生都没学会怎么先爱自己。

司命站在不远处,看着被万剑穿身,如今已不知是死是活的戚琢玉,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当然拘不到凤宣的元神与魂魄,因为在小殿下元神寂灭的那一瞬间,司命就祭出了神魂灯,将凤宣残留在天地间仅剩的那一缕碎魂收进了神魂灯中。

他看了戚琢玉一眼,只能为他渡一丝神力,保他性命无忧。

司命知道自己本不该心软,毕竟眼前这位可是那人的转世。可想到小殿下碎魂至此也要为他挡下雷劫,又见戚琢玉疯魔的样子,还是不忍。

只怕殿下此刻若是活着,估计也不愿意看到他这幅模样。

司命收回视线,将神魂灯从手中再一次祭出。

神魂灯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收敛着小主人的残魂,化作一抹白光,直直朝着九重天白玉京飞去。

而在灭世雷劫现世的那一刹那,不仅惊动了三清境的上仙,同样还惊动了白玉京的古神。

毕竟只有上神陨落,天道才会降下灭世雷劫。上一次看到这样可怕的雷劫,还是父神应烛神陨的时候。

与此同时,白玉京灵霄宫内,那位闭关了百年不曾踏出神界半步的帝君凤栎。

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凤眸中凝聚着一丝不安与心忧。

下一秒,原本高坐明堂的帝君瞬间大步离开凌霄宫,直奔栖凤宫醴泉的上古梧桐神木之下。

神木之下,已经站着一个俊美的青年。

正是如今的青丘之主,帝君的座下弟子,如今太子殿下唯一的师兄荆玉。

荆玉见到凤栎,连忙行礼:“帝君。我见翎儿常栖的梧桐神木动荡不已,所以前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看到神木竟然有垂危之兆,是不是翎儿在凡间历劫遇到什么事情了?”

凤栎蹙眉:“我儿历劫失败,引来灭世雷劫,如今元神俱散,有神陨的危险。”

荆玉怔住,下一秒急切开口:“帝君。您不是已经和司命为他重拟了命簿,为何翎儿历劫后还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凤栎叹息:“此情一劫,虽万死也难销。”

命簿之命不可违,自己身为帝君,和司命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

可应烛在翎儿出生之时就算出他千年后必有一场情劫,且此劫难渡,下场只会是身死道消,元神俱灭。

他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暗想师兄也不一定回回都能料事如神。

可翎儿长大后,依然在不久前失手打碎了自己的本命神灯,与应烛所述谶言一一对应。

凤栎不得不重视起此事来,既然无法更改翎儿的命簿,也要强行逆天一试。

便提前请灵娲神女为他捏造一具凡人身体,名唤小七,送入凡间,并为他重拟命簿。届时翎儿若下凡历劫,便可与小七的身体融合,但保留着自己的记忆。

他堂堂一个神界太子殿下,还能爱上什么凡人不可?

结果算来算去,没算到翎儿还是爱上了这个凡人。

不得已,只好又托司命下凡引导他自己斩断与那凡人的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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