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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九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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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侯和长公主命悬一线,我就怕他冲动之下跑回来。”江嘉鱼真正担心的是这个。

林予礼沉默了一瞬才开口:“你们通信的那只鹰还能找得到他?”

那么大一只猎鹰,林予礼当然知道,还知道他们三五不时地通过猎鹰传递信件和小礼物。

“我不知道,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猎鹰了。”江嘉鱼缓缓地摇了摇头,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七天前,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来了,但愿能带来好消息。

林予礼叹了一声:“要是还能联系上,一定要让他切莫冲动,绝不能回都城自投罗网。”

都城里肯定会防备着这一点,设身处地一想,若他是谢氏一族,为了以防万一,肯定要把公孙煜控制起来,最好是能斩草除根。毕竟留侯在军中威望太重,且公孙煜已经展露峥嵘,焉不知他会不会崛起为母报仇,南阳长公主是绝对活不了的。

江嘉鱼僵硬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望着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林予礼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些事,时也命也,淼淼,你想开点。”

公孙煜很好,可惜他们有缘无分。

江嘉鱼眼皮一跳,没吱声。

林予礼低声道:“你自己这边不用担心,牵连不到你。”

他隐隐看出来今日这场混乱里头恐怕有恩师崔相的手笔,那么有崔相在,就不会让表妹因为留侯府被牵累进去,他反而有些担心谢泽那边会不会出幺蛾子。

江嘉鱼牵了下嘴角,有江氏余泽在,她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安全的,顶多也就是把爵位收回去,总不会喊打喊杀。

林予礼接着道:“留侯府那边的动静,我会打听,你在家等我消息,别自己扑腾,这段时日是多事之秋,最好不要出门。”

江嘉鱼:“我明白。”

林予礼又叮嘱了两句,直到把江嘉鱼送进沁梅院才离开。

沁梅院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这倒是正常,古梅树昨天就说了要入定,不然他听到自己和林予礼的话早就吱哇乱叫起来。

这节骨眼上,江嘉鱼也顾不得旁边还有桔梗忍冬在,她直接一巴掌拍在古梅树树桩上,入定状态,古梅树听不见看不见,但是感觉得到。

眼见着江嘉鱼拿手拍树,桔梗忍冬几个都以为她是气狠了拿树撒气,急忙上来阻拦:“郡主,别伤了手,心里不痛快,砸东西也成啊。”

这会儿江嘉鱼是真有砸东西的欲望,不过她更想问清楚,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古梅树怎么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还有赤狐,那家伙信誓旦旦主动要求帮忙的,尤其是萧氏那边,赤狐觉得有意思,大包大揽了过去。

江嘉鱼脸色骤变,一个念头闪现,逐渐清晰,一股寒意霎时袭上心头,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打了个晃。

不可能!

怎么可能!

身体发僵的江嘉鱼挣开桔梗忍冬,更加用力拍打树桩。

睡什么睡,给我起来啊。

可无论江嘉鱼怎么拍打甚至是上脚踹,都没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江嘉鱼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细看还有种恐慌在蔓延。

“郡主,郡主,您怎么了?”

遥远的惊慌的声音慢慢钻进耳朵,将江嘉鱼的神志从恐慌中扯回一点点,她险险压制住了已经到嘴边的呼唤,僵着声音道:“你们都退下,我想一个人冷静地待一会儿。”

桔梗忍冬忧心忡忡地望着她,眼底的担心几乎要化作实质。

江嘉鱼声音提高三分:“退下!”

桔梗忍冬愣了下,他们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彷佛遇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竟是比在南阳长公主府还要恐惧。

两人带着一肚子的担忧和疑惑离开,不敢站的太近也不敢站的太远,就怕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赶不及。

没了人,江嘉鱼终于出声,她一边拍着古梅树一边压低了声音:“老梅,老梅,你醒醒,老梅,你听得见吗?”

“你怎么可能听不见,上次你入定,我就那么踢了你一脚,你叽叽哇哇了半天说我吓了你一条。”

“老梅,梅大仙!”

“……我不跟你秋后算账,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就那么寸,没听见,也有可能,这也不能怪你。”

“行了行了,我保证不找你的茬,你别装了行不行。”

“你再这样,别怪我让猎鹰带你上天自由行。”

“我不跟你闹着玩了,我真要把你扔上天了。”

……

“老梅,你别吓我我,你吱个声啊!”

死一样的寂静。

在这样死寂里,江嘉鱼听见了自己心跳声,噗通,噗通,清晰可闻。

黑夜不知不觉降临。

浓稠夜色笼罩了整座沁梅院。

站在古梅树下的江嘉鱼眼睛动了动,看见了翻墙进来的狸花猫。

对上江嘉鱼罕见的恐慌无措的眼神,狸花猫三两下跳到古梅树上:【喵~~~遇上什么麻烦了?】

江嘉鱼:“我怎么也叫不醒老梅。”

下一瞬,她在那张毛绒绒的猫脸上看到了凝重。

狸花猫低头看着

想象中的暴跳如雷没有降临。

良久之后,绕着古梅树转了一圈又一圈的狸花猫顿住了,那块手掌大的土里传来很淡的药味,他刨开土,在深处发现了一些干的湿土,药味重起来。

已经跟过去的江嘉鱼抓了一把土细细一问,勃然变色,药,药花草树木的药!

江嘉鱼直愣愣望着古梅树,从来都只有嫌弃他呱噪的,明明是一棵树却比狸花猫他们还要生机勃勃,这一刻却徒然死气沉沉起来,沉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他死了吗?”

狸花猫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嘉鱼开口,声音中带着细细的颤抖。

“今天是南阳长公主的寿宴,萧氏一党政变,杀了皇帝和四皇子,不过他们失败了,被谢氏镇压。”

“这么大的动作,绝对不是一两次密谋就能策划好,可无论是老梅还是赤狐都没发现。”

“我再三让古梅树盯着萧氏那边,后来赤狐主动揽了过去,他一直都表现很可靠,比猎鹰和梅老大都可靠多了,你觉得他会出这种纰漏吗?梅满都城的听八卦,虽然没什么定性,不可能盯着一家,但是他都是在我挑出来的那些权贵之中打转,这么凑巧,只言片语都没听到?”

江嘉鱼摇了摇头:“没这么巧的事,要么那些人是在全都在城外谋划。”

都城之内,除了皇宫之外,古梅树无孔不入,可在都城之外,古梅树便毫无用武之地。

江嘉鱼神色寸寸冰冷:“那只狐狸,他骗我,他出卖了我。”

之前她从未多想过,从古梅树、到狸花猫再到猎鹰,及至后来的赤狐,她都是当金手指看待的,从未想过他们可能害她。

如今想想,多么愚蠢的行为。

她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却从未有过防妖之心。

可她凭什么觉得所有妖精都是对她抱有善意的。

这一刻,就连眼前的狸花猫,江嘉鱼都觉得陌生起来,她能相信吗?她会不会又看走了眼。

得利者除了谢氏之外,崔氏似乎在这件事上也并不那么清白。

崔劭和狸花猫也是老相识。

狸花猫静静望着她。

江嘉鱼垂了垂眼睑,慢慢道:“是谢氏,是谢泽,是他!”

如果是谢泽。

从结论推导回去,一切都顺理成章。

谢泽对她表现出的莫名其妙兴趣,其实是因为这些妖精,尤其是耳听八方的古梅树,多么完美强大的细作。

萧氏谋逆的消息一无所知,是赤狐故意为之。因为一旦让她知道,她肯定会通知留侯,不会让公孙煜落到这样的困境,那么谢氏怎么当黄雀。

还有古梅树,有赤狐在,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古梅树的难缠,一直躲到都城外商量大事显然不现实。不想有点秘密就被广而告之,那么只能……铲除。

江嘉鱼指尖颤抖,怔怔望着古梅树,所以,呱哩呱噪一天到晚老夫老夫其实比谁都幼稚的古梅树已经死了。

后知后觉的刺痛一点一点钻入五脏六腑。

“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害了他。”

狸花猫:【喵~~~行了,别给自己那么大的负担。我也没想到,谁也没想到。对方有备而来,即便我们看穿了骚狐狸别有居心,他们也会除掉老梅而不是留着他成为隐患。老梅的本事,对他们这些秘密一箩筐的人来说,防不胜防,太过可怕。】

眼泪猝不及防的滚下来,在留侯府她忍住了,可这一刻江嘉鱼真的忍不住了。喉咙里彷佛堵了一口巨大的黄莲水,那种苦涩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整个人由内而外的苦起来。

“老梅……还有救吗?”

狸花猫绕着古梅树来回踱了几步,过了半晌才道:【喵~~~我不保证,我试试,你就当他没得救了,免得那只骚狐狸溜回来打听消息,再补刀。】

江嘉鱼晦暗的眼眸亮了亮,又连忙压了下去,不敢露出分毫来。

“好久没见猎鹰,会不会也遭了毒手?”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吝于从最坏的角度考虑各种情况。

这个答案,狸花猫也没法回答,以猎鹰那个缺心眼,赤狐要是想抓她,还真不难。

在这种沉默中,江嘉鱼得到了狸花猫的答案,她低声道:“你注意安全。”

狸花猫:【喵~~~你也是。】

江嘉鱼自嘲地笑了笑,她最特殊的地方就是能沟通妖精,可这些妖精都是认字的,其实交流起来并不困难,所以她哪还有价值,尤其是如今古梅树这模样。

忽然,一种毛绒绒的触感从脚边传来。

江嘉鱼低头,看见了狸花猫。

狸花猫:【喵~~~行了,别哭丧着个脸,丑死了,老梅也许还能救,老鹰好歹活了那么多年,没那么容易中招,你那小相好也有点本事在。】

江嘉鱼生拉硬拽了下嘴角。

狸花猫犹豫了下,两三下跳到江嘉鱼肩膀上,对上她睁圆的眼睛:【喵~~~你不是老想摸我,让你摸两下,摸完了打起精神来,谁搞的鬼,搞回去。】

江嘉鱼怔了怔,眼睫上还噙着泪花,就那么直直望着狸花猫,忽然一把抱住狸花猫,把脸埋了进去。

狸花猫身体发僵,差一点就控制不住一爪子挠回去,慢慢的感觉到了一阵湿润,举起的爪子轻轻落下,搭在江嘉鱼肩膀上拍了两下。

*

留侯府内,曲终人散,那一场混乱造成的尸山血海已经被打扫干净,只余下散不去的血腥味。

面无人色的留侯躺在床上,呼吸微弱。

南阳长公主静静坐在床头,凝望着他,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他怎么还没醒。

没有收押进宗人府,而是软禁在府内,这是谢皇后给的体面。

说起来,谢皇后当真是比死掉那个皇帝会做人多了。

虽然四皇子死了,可还有个九皇子,谢皇后母后监国,他应该是欣慰的吧,他对谢氏的感官向来还可。

南阳长公主抬手,似乎是想触碰下留侯的脸,可还没触到,有被蛰了一般迅速收回来。

下一瞬,躺在床上的留侯眼帘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夫妻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谁也没有出声。

留侯细细端详着南阳长公主的神色,老了,比他闭上眼之前老了许多。

“常康败了。”

南阳长公主不言不语,静静地坐在那,宛如泥塑木雕。

留侯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常康郡主输了,他嘶哑地咳嗽了两声:“是谢氏拨乱反正了。”

南阳长公主想起常康郡主最后的冷笑:“可能还包括崔氏吧。”

留侯有一瞬间的意外,慢慢他牵了下嘴角:“这样也好,谢崔两族联手,能最快的稳定时局,把这次政变的负面影响缩小,不至于引起天下动荡。”

南阳长公主定定望着面露欣慰之色的留侯。

迎着她的目光,留侯眼底流露出些许悲色:“萧氏一党皆重私利无家国,难当大任。这一次就算没有谢氏崔氏搅局,他们占据了一时的上风,也难以持久,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并非一句虚言。”

以萧氏一党上上下下的作风,早早晚晚是要被人推翻的,如今这样也好,省得平添乱子。

“可能吧。那些大道理我不懂,我就想着,我帮阿婧,她能多一成胜算。那么多孩子中,我最对不起的就是阿婧。当年我应该把她带到身边养,而不是由着先帝留在宫里。先帝他们对阿婧,固然有三分疼爱和愧疚,可更多的是为了彰显宽厚,稳定前朝文臣武将的心。于是,阿婧就成了那块牌坊。是我,是我的错,我本该无论如何都把她带走,不应该让她继续生活在皇宫里,面对那种落差,以至于她滋生出了仇恨。”

南阳长公主自嘲地笑了下:“其实我自己何尝没有仇恨,先帝为了他的大业,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得杀了他的孩子毁掉他的大业。哪怕胜算不高,我也得豁出去拼一下,不然,我便是活着也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和愧疚之中。”

留侯沉默下来。

“是我对不起你。”南阳长公主闭了闭眼,“你毫不知情,我会承担下所有罪责,你有那些功勋在,他们应该会善待你,只是你怕是没有自由了。”

留侯咳了好几声:“我这幅身体,活着也没多少时日了。”

“你在胡说什么!”南阳长公主面上浮现巨大的惶恐。

留侯淡淡道:“我已经油尽灯枯,近来都是靠药撑着,原还想着撑到年底阿煜回来。”

那么多陈年旧伤,能熬到这岁数,已经是侥天之幸,昔日那些同袍,鲜少有能活到寿终正寝的。

南阳长公主如遭雷击,渐渐的,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留侯笑了下:“也没什么不好的,你胆子小,我陪着你,你就不会害怕了。”

“你,”南阳长公主晃了晃,“你不怨我吗?”

“怨不怨的,也都这样了,”留侯神色风平浪静,透着淡然,“也是我自己,竟然没发现你……”他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能做的也都做了,日后到了了。”

南阳长公主怔怔望着留侯,两行泪水漫了下来,她忽尔扑倒留侯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留侯没有言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南阳长公主终于平静下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道:“阿煜我早让流风带走,他不会有事。”

外孙萧成君的势力能庇护阿煜,阿煜若想在这世道闯荡,他不用从零开始。若是不想,以阿煜身手,认真起来,没人能留住他,他大可以离开之后隐姓埋名过安稳生活。

留侯心神松了松,到了这地步,他唯一的牵挂只剩下公孙煜。具体的,留侯却没再追问,这里里外外都是别人的眼睛。

留侯抬眼望向立在房间角落的人,那是派来监管他们的侍卫,他直接道:“我想见见我那些老伙计。”

侍卫愣了愣。

留侯笑了笑:“你就原话传上去便是,他们懂。”

留侯的言下之意,谢皇后懂。

谢皇后惋惜地叹了一声,御医已经说了,留侯行将就木,可在这节骨眼上去世,难免外人会认为是谢氏不容他,这便是隐患。

于是,留侯想见见旧部安抚人心,不令他们被有心人蛊惑利用,进而再生出乱子来,就像金吾卫统领陈建德。这里头固然有陈建德自己的私心,却也有留侯的情分在。若没有陈建德,常康郡主且闹不出这么大的阵仗。而他们若不是早有防备,说不定还真的吃了这个闷亏,万劫不复。

“让谢相代替本宫探视留侯。”谢皇后吩咐下去,一来把姿态做足了,二来想必留侯是有遗愿的,十有八九在独生子公孙煜身上。投桃报李,留侯要是稳住旧部,她也愿意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相大张旗鼓领着一群御医前往戒备森严的留侯府探视,一个时辰后离开,进宫见了谢皇后,传达留侯的意思。

其一是公孙煜,恳求朝廷不要再追捕,将他贬为庶民,留一条生路。

其二便是不要牵累江嘉鱼。

其三准许他和南阳长公主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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