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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疼(我还是回去睡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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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个时辰, 官衙前拥挤的人群散开来,商绒走过去时,正见岑照与另一名白发老者从门内走出来。

晨时的寒雾已经散去许多, 日光在檐上镶嵌金边,岑照与那老翁说着话走下石阶,抬头瞧见那怀抱画轴的姑娘走来, 他便停下步履:“姑娘何时来的?”

“怎么不见那位小公子?”岑照望了望四周, 却并未见那少年。

“多亏了他, 今日这一案审得很顺利,想来不日,这蜀青知府也要换人来做, ”岑照朝她笑了笑,“今夜我在府中设宴, 请姑娘与公子一聚如何?”

商绒微微低头,婉言道:“多谢晴山先生好意, 在您府上两日已是打扰, 如今叔叔与于娘子夫妇都已无碍, 我们也不好再留。”

“既然如此, 那我也不好强留姑娘了。”岑照至今仍不知那少年与面前这姑娘的名字与来历, 但他也非好事者,缘之一字, 聚散如风, 他们不提, 他也不问。

“我曾读过晴山先生的《重阳鹤山赋》,却从未到过嘉县的鹤山, 如今我凭着您在其中的叙述画了一幅游鹤山图给您。”

“以往我在家中时,便是依靠先生的诗词想象世间山川的,您去过很多地方,也吃过很多的苦,但我从您的字里行间,却极少看得到‘苦’这个字,真的很能慰藉人心。”

商绒说着便将画轴递上,而岑照眼底平添几分讶然,他忙接来,再凝视眼前这姑娘的脸,他温和而慈爱:“姑娘所赠,我必好好珍藏。”

“姑娘既说晴山兄的诗词足以慰藉人心,”岑照身旁的白发老翁开口了,他也是慈眉善目的,“可姑娘又为何愁眉不展?”

商绒看向他,她猜想他便是那位冶山书院的山长。

“姑娘岂不闻,我也并非生来便如此想得开,”也许是见商绒不作答,岑照便开口道,“丁香有结,只是姑娘如今尚不知作何解。”

他早已看透这小姑娘鲜活的皮囊下有一颗行将就木之心。

商绒尚未开口,却听得阶上传来一声唤,她抬首便瞧见已换了囚服的梦石从门内出来,行走间,他的腿脚似有些不便。

商绒微微俯身,随即提着裙摆上阶去扶住梦石。

岑照回头再看一眼那小姑娘的背影,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些异样,再与身畔的白发老翁一同走向右侧的街巷时,老翁催促他:“晴山,快让我瞧瞧这姑娘的丹青如何。”

“你这急脾气,真是到老也改不了。”

岑照摇头笑了一声,却也因着心中那份难言的好奇心而将怀中的画轴徐徐展开。

云雾半遮,秋叶金黄,山壁嶙峋而峻峭,巍峨似天上玉宇般俯瞰烟雨江河,零星舟楫。

每一笔从容勾勒山光水色,融秀美与奇绝于一卷。

“晴山,你与程叔白都在其中呢。”

白发老翁指向那陡峭野径上的两人,佩茱萸,执竹杖,衣袂猎猎欲飞,他不由感叹:“这姑娘的画工竟如此神妙。”

一般作画之人都会在最后落款,然而此时岑照手中这一幅画右侧却干干净净,一字未留。

岑照再转过脸,正见那姑娘扶着她才被释放的那位叔叔走向官衙对面热闹的街市。

他想起了那位远在玉京的忘年之交。

“梦石叔叔,您的腿没事吧?”

商绒之前在人堆里瞧见堂上的梦石时,他是跪着的,所以她并未看出他腿上有伤。

梦石因她这一声“叔叔”而有一瞬愣住,随即他笑着摇头:“只是才进牢里时被狱卒打了一顿,鞭子刚巧抽在腿上了,也并未伤筋动骨。”

“我想过了,您如今已经不是道士,人前也不好再唤您道长,”商绒一边扶着他走,一边说,“以后我与折竹一样,就说您是我们的叔叔。”

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有一辆马车,折竹看着他们二人走近,便放下了帘子。

但很快帘子又被人从外头掀开,一片明亮的光线随之钻入,那姑娘弯腰进来,他看见她耳垂上晶莹的耳珰闪烁着剔透的光。

商绒一进来,便瞧见少年靠在车壁,面容苍白神情倦怠。

“我来赶车。”

梦石掀帘瞧见他,便问:“可是要回桃溪村?”

“先去客栈。”

折竹坐直身体,淡声道。

“我们不走吗?”见梦石放下帘子,商绒转头来问他。

“他既是自己堂堂正正从官衙走出来的,我们又为何要急着离开?”

折竹漫不经心道。

这一刻,梦石隔着一道帘在外拽动缰绳,一时辘辘声响,马车轻晃。

商绒坐在他身边始终觉得有极淡的血腥气在鼻间萦绕,她忍不住盯着他的手臂看了一眼,又伸出手指轻触他的衣袖。

指上毫不意外地添了些湿润血迹,她立即将一旁的包袱打开在其中翻找出伤药来,“至少要先止住血。”

折竹伤口再撕裂他也不觉疼,只是会觉得疲累些,他也懒得理会,但商绒却担心他伤口反复撕裂会加重伤情,此时便去解他的躞蹀带。

“商绒。”

折竹才要用手腕去抵住她的手,却还是晚了,她已经摸到了蹀躞带上的金扣。

马车摇摇晃晃,帘子被风吹起,少年看着她的眉一点一点地皱起来。

“真的有点疼。”

商绒舒展手掌,抬头望他。

“我不是早与你说过,不要随意碰我?”少年的眸子漆黑,犹如幽深的渊,“马车上没有水,你只能先忍一忍。”

金扣上不过是被剑柄沾了些许,此时商绒也不是很疼,只是轻微刺痛,她抿起嘴唇,趁着他此时不能来握他的手,她勉强扯开他的衣襟,隔着被血浸透的细布,将药粉草草地往上敷。

她靠得很近,折竹不由撇过脸,躲开她近在咫尺的呼吸,而他呼吸起伏间,她的一缕发轻轻扫过他的锁骨。

轻微痒意。

可他的手指却无声地蜷缩收紧。

随即他目光垂落于那摊开的包袱里零散的物件,除了糖丸伤药,以及面具盒子,便是一些金玉首饰,衣袍裙衫。

“你的珍珠都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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