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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豆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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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

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虞浓听到一阵铜锣敲打的声音,不远不近,却清清楚楚。

她睁开了眼睛。

看了许久,眼前仍然一片黑暗。

她好像躺在哪里,床上?应该躺在一张床上,身边有人,有细细的喘息声,在睡熟中。

虞浓没有动,敲锣声很快没有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有点像古代打更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她在眼睛熟悉了黑暗,能模糊的看到影子,才在脑后硬得咯人的枕头上扭过头,看向离自己很近的一个背影,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身上穿了一件……衣服?

有点怪怪的。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自己,似乎也是一件布衣,很厚,很磨皮肤,自从练了笔记上面的东西,她的皮肤变得异常娇嫩,平时越来越喜欢穿些柔软的料子,真丝太贵了,但一些便宜的莫代尔,精梳棉,冰丝裤都非常的柔软,性价比也很高,穿起来很舒适。

可现在身上衣服的触感,她不舒服地动了动。

披了个麻袋吗?

身上的被子似乎是蓝色的,盖着很硬,很沉。好在衣服被子都没有什么异味,有点淡淡的清香,夹着一股……豆香?

她看了眼旁边依然在睡梦中的女孩。

虞浓见她没有反应,就轻轻起身,在黑暗里坐了起来。

这个木床做工不错,不摇晃,很稳。

她慢慢地移到了墙边位置,背对着墙,然后掀开了墙边的窗帘,窗帘的质感也很差,用手摸了摸,粗得磨手心,不但很粗,织得也不细密,掀开后。

看到外面,她一愣。

月光下,是个挺大的四方的院子,院子的门是木板门?是个很古风的门。

左右都有房子,类似独门独院的户型。

让她愣住的是,外面正挂着几件衣服,在月光下,长袍短褐里衣外衣。

她借着拉开窗帘的光,看向屋内,发现她的床脚也搭着衣裙,她伸手轻轻拽了过来,展开一瞧,上衣下裙,还有布拧的腰带,这绝对不是现代时期的衣服。

这次的梦,时间又t变了!

虞浓拿着那件灰篷篷的上衣,和暗淡紫罗兰颜色的裙子,甚至还低头望着自己的斜襟内衣。

然后伸手,轻轻地襟口拉开,嗯,发育极好,够高嗯挺,里面是一条绣着花的细棉肚兜,花儿正绣在高怂上。

现代,除了古真照,可没有人穿这个了……

果然是……

“咳!”

隔壁的房间,突然传来男人的咳嗽声。

虞浓立即侧耳,注意着门的方向,但门口一直没有声音响,反而隔壁的门打开了,寂静的夜晚,发出一声“吱嘎”

有人出去了。

虞浓伸手掀开窗帘一角,月光下,她看到一个身型矮壮的男人,披着件对襟衣服,头上还乱糟糟挽了个髻,匆匆进了院子角落的一个小房子,应该是……茅房。

睡在她旁边的年轻女孩,大概也听到了声响,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面朝向虞浓。

虞浓没有动,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很快男子回来,又进了隔壁屋子。

没多久,隔壁房间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他爹,我听梆子打了五下,是不是五更了。”

“嗯,该起了,温娘,我先去磨房,你轻点声,让孩子多睡会。”

“好哎,我收拾收拾也过去。”

接着隔壁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然后有人走了出来,院里估计有井,她听到一阵水声。

院子另一侧的门,被打开,不久就传来泡发豆子的搅拌声,和推磨声。

虞浓透过窗帘缝隙看到,东面房子里有个大的石磨,锅灶以及一些很原始的工具,应该是个磨坊。

接着又一个身影出去了,是个妇人,正一边手,一边利索地挽头,挽好后,洗了手脸,也进了磨坊。

“姐,你在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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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浓旁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她一回头,面朝着她睡觉的女孩,已经醒了,大概被说话声和开门声吵醒的,一睁眼就见到虞浓没睡觉,正坐在窗边,一直往窗外盯着看,一动不动的,她睡眼惺忪忍不住问出口。

“哦。”虞浓很镇定:“时间不早,五更天,该起了。”将那对夫妻的话重复了一遍。

女孩立即抱怨的嘟囔着:“天还黑,早着呢,我再睡会……”说完就又转过身,睡着了。

这个季节,应该是秋天。

窗户边有点凉。

外面院子里的树叶已泛黄掉落。

虞浓判断了下自己身处的环境,时间,地点,人。

她是这家里的姐姐,有个妹妹,家里开豆腐坊,父母俱全,季节是秋冬。

到了五更天,天一刻比一刻亮。

等到虞浓轻轻下床,穿着粗粝的布衣,大概翻了下屋子里的东西,每一样拿起来看,旧木梳,破旧的铜镜,两根木簪子,柜子上还有两个用布绣的花花草草绣品的手工荷包。

检查完后,她摸索着将上衣下裙琢磨着穿上。

这时,天已经大亮。

另一间房又出来个一个人。

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

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穿着短衫短裤,不久也去了磨房。

院子里再次传来说话声:“阿浚,怎么这么早起来了,你还小,睡不饱怎么行,还要练武呢……”

“没事,娘,我壮得很!我比爹有劲儿,换我来推磨!”

“这孩子,那你少推一会就给你爹。”

“看我的!我比我爹快。”

市井小户人家,一家五口,两女一子。

院子里很快传出来的豆浆的香气。

虞浓穿戴整齐,对着那个年头不短,有划痕的铜镜,看了半天,也看不清人,大概能照一来,挽在了头顶。

床上的女孩终于爬起来,懒洋洋地穿着衣服。

看着虞浓那一头握都握不住的青丝,羡慕嫉妒的直翻眼白。

眼不见为净。

“天天累死了,腰酸背疼,都怪爹,非要把家里的毛驴卖了,给虞浚凑去武馆的钱,结果卖了也没凑够,还缺一半呢。

本来毛驴还可以拉磨,我只要看着毛驴就行,其它活爹和娘就干了,现在可好,爹要推磨,娘还要帮忙,坊里的事都要咱俩做,天天累死个人……”

她边说边三两下穿上了衣服,将脚伸进了鞋子里。

然后挤开了虞浓,一屁股坐在铜镜前,对着镜子打理自己。

无论哪个朝代,女孩子这种爱美之心都是一样的。

刚才还抱怨,现在对着铜镜,一门心思地细心打理自己,梳理着头发,用刨花水将头发浸湿,然后盘绕出形状,弄得一根杂毛都没有。

虞浓看着,对比她随手盘起来,就光滑无比的头发,散出来的几根也随性自然,相比之下,这个女孩的头发更倔强,不太好打理出形状。

女孩在屋子里洗了脸后,抹了粉,盒子里还装了一小片红纸,她放在嘴上抿了抿。

这才出来。

一出来就见到虞浓在井边洗漱完,正站在在磨坊门往里看。

说是磨坊,其实就是东面的那一排屋子,屋子里有磨盘,还有锅灶过虑等器皿。

豆浆的香味,溢满了整个院子。

锅里正煮着豆浆,温娘舀装了三碗,撒了香香的芝麻碎和炒黄豆碎,放了糖,递给儿子和女儿。

壮实的男人正在推磨,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看来是个辛苦活。

端给虞浓的时候,虞浓笑了笑,没有喝。

温娘也没说什么,天天喝,再好的东西都喝腻了,可现在日子不好过,豆子涨了价钱,豆腐也跟着涨,以前家家吃豆腐,现在也都不买了,生意比以前差多了,虽然没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但要这么下去,可能连豆子都快要买不起了。

她叹了口气,也没有钱给孩子买小食吃。

等到豆腐压好,男子擦了擦汗,打开前门。

门前来来往往的行人,是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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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少人在家门口做点小生意。

温娘叫了两个孩子,单单把虞浓留下来:“阿浓,你就别出去了,待在家里,把磨坊里的东西收拾收拾。”

说着就和男人儿子女儿一起,将东西置办出去。

虞思雨忍不住回头看了虞浓一眼。

轻轻哼了一声。

不服气,就是不服气。

同样是一个爹娘生的,爹长得一般,娘长相秀丽,弟弟长相也端正,就她偏偏像了爹,长得普通,好在她会收拾,普通人里也还能看,可偏偏还有个天人之资,花容月貌的姐姐在。

一对比,可把她比到泥里去了。

看看她姐的皮肤,白得清透,知道的她家是开豆腐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琼浆玉液的,哪里来的千金大小姐投抬到她们家哟。

看看那小腰,腰带一系,细得不堪一握,倒显得她虎背熊腰。

家里人从不让她出门抛头露面,出去也要带着帽子或围巾遮着面孔。

不像她,她娘可从没说,让她也待在家里。

很快门口传来了卖豆腐的吆喝声,

这个院子正房三间,夫妻一间,小儿子一间,两个女儿一间。

东边是豆腐房,西边杂物房、厨房,还有牲口房,不过牲口已经卖掉了。

等到虞浓慢悠悠将豆腐房大致收拾好。

虞家几人才收摊,回来关上大门。

“唉,今天又没有卖光,剩了一块,留着晚上吃吧。”温娘说了一句。

说着话,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交保护费,五百文!拿不出来就把东西端走,把家什砸了。”然后是一阵哀求的声音,夹杂着怒骂声。

虞父叹了口气,他们家前两天刚交过,五百文,不吃不喝,要半个月才能赚到,保护费半个月一收,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将家什放到了杂物房。

早上不到四点就起来做豆腐,忙到了早上七点才卖完,一天也才赚三十来个铜钱,一家五口人在干,都些辛苦钱。

可全家还要生活,保护费要这么收下去,这豆腐房能不能开下去都是问题。

温娘飞快地将饭端到了屋子里。

和几个孩子进房间吃饭。

天已经亮了,虞家夫妻,小儿子虞浚,大女儿虞浓,二女儿虞思雨,都坐在饭桌前。

早饭很简单,每人一碗豆腐花,一个拳头大的黑色杂面馒头,虞浚多给了一个,一碟咸豆腐,再加上一大碗温娘自己腌制的咸菜,有腌豆角,酸黄瓜,腌茄子和小葱。

几人默默地吃,虞父一直没开口,温娘话也不多,虞浚正是半大小子吃垮老子的时候,只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吃。

虞思雨则眼睛滴溜溜的转。

“爹,弟弟去武馆的钱不够,那我们还是先把驴子买回来吧,你和弟弟天天推磨太辛苦了。”她挟了咸菜盘子里的一只嫩嫩蒜香小茄子,放进嘴里,又咬了一口馒头说道。

做豆腐是非常繁琐的一件事,而且要起早做出来卖,还赚不到多少钱,刚刚够一家五口糊口,现在又没了毛驴这个重要的劳动力,家里每个人都累得要命。

虞浚吃饭的动作一顿,忍不住看向虞父。

他从小就喜欢舞拳弄脚,虽然才十四岁,但是也跟邻居家学过武的哥哥学了半年的站桩,有模有样,腿脚也结实,而且他做梦都想去楚家武馆。

虞父一直沉默地吃着饭,这时候听到女儿说买驴,他眉头紧锁。

他道:“驴先不买,我再想想办法,凑点钱,得尽快把你弟弟送进楚家武馆去……”

旁边温娘也柔声道:“思雨,不要捣乱,现在世道这么乱,刚才老张家看样子交不出钱来,又要遭难了,咱们家这条街,归黑狗帮管,保护费半月一收,再这么收下去,咱们家的豆腐房也开不了了。

就咬咬牙再攒一攒,把你弟弟先送进楚家武馆去,进了馆,咱家就受武馆庇佑了。很多帮派都是楚家武馆练拳脚出身,多少给武馆面子,不收武馆弟子家里的保护费……”

“……不是还差那么多呢,武馆一次要交八两银子,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练得起武呢?现在才存了四两,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啊……”虞思雨不太高兴,家里的钱都掏出去了,她哪还有嫁妆。

虞父放下筷子,许久叹气道:“若是平常,还能慢慢攒一攒,我听说,楚家不打算再收平民弟子了……”

“什么。”温娘愣住了,低头往嘴里扒饭的虞浚下猛地抬头:“爹,你听谁说的?”

“也是外面传出的消息,楚家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个弟子了,还有不少人交钱想进去,都被馆主挡回去了,说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等到馆里的弟子都出师了再说,除非资质特别好……”

这样一说,整个虞家人都没心思吃饭了。

如果楚家武馆这条路不成,那他们这个小豆腐房就只能挂靠在黑狗帮名下,不断受其剥削,直到活不下去,否则,不出几天,豆腐房就能被人砸个稀巴烂。

也就是慢慢折磨而已。

或者投靠一个比黑狗帮更强的帮派,可也不过是从狼窝跳进虎坑的区别,而且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一个小小豆腐房。

“只是传出风声,而且我的资质也未必差!”虞浚一脸倔强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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