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 43是最酷的江暗……(2/2)
“是曹女士不让,她说孙子在外地读书很辛苦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前您存在这边的钱还有剩余,我尽力在照顾。只是她最近几天的情况都不是太好,您做好心理准备。”对面说得小心翼翼。
江暗挂断电话,再次看向闻岁的时候,眼睛里情绪复杂:“『奶』『奶』她查晚期,可能……只是时间早晚。”
再多的话,他没办法说口,感觉心里堵得慌。
“机票我订好了,九点,我现在就去机场。”闻岁半闭了下眼睛,这会儿稍微镇定了不,拖床底下的行李箱,快速帮收拾。
装衣服的时候,他手指在江暗那件黑『色』风衣上停顿了几秒钟,艰难地控制情绪把它叠好,放进行李箱。
两人匆忙从学校里去,打车前往机场,一路上都沉默无言。
直到上了飞机,闻岁仍然感觉那口气压心口,他伸手过去抓住江暗的手指,感觉一片冰凉。
很多安慰的话堵在嗓子里,生老病死是人常情,更何况『奶』『奶』年事高,他说不口。
抢这几小时的时间,闻岁很悲观的觉得,也许不能改变结局,最多只是能见上最后一面。
要是的赶不上,闻岁简直不敢想,他哥心里会觉得有多遗憾。
前两天的那个不到两分钟的视频,就将会成为他的最后一次通话和见面。
闻岁收紧掌心,把他的手指紧紧拽,苍白宽慰道:“哥,你别急,『奶』『奶』她一定好好的。”
江暗很轻地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缓缓看向窗外的晨曦,不发一语。
闻岁心里烦『乱』,他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此时能感觉到他哥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可是他只能在一边看,什么都做不了。
飞行时间被拉得很是漫,那股焦灼的情绪在两个人间不断的放大,像是快要崩断的弦。
好不容易落地,他拖行李箱直接打车去了疗养院,一刻都没耽搁。
赶到所住的病房门口的时候,一大堆白大褂正在进进,某个看上去年纪稍大的医生看见来人,很轻地摇了一下头,拍了拍江暗的肩膀。
闻岁心跳停了一拍,脑子里一短暂的空白,看他哥推开门飞快冲了进去,完全没了往日的淡定。
床上的老太太呼吸变得很弱,半闭眼,识混沌不清,旁边床头柜上,还放开了一半的喜糖。
江暗过去坐到床边,抓她干枯的手,很轻地叫了一声:“『奶』『奶』,我带岁岁来看您了,还听得见吗?”
她的呼吸像是残破的风箱,有一声没一声缓慢地响,好半天才艰难睁眼,视线定在面前的两个身影上。
闻岁站在江暗身后,弯下腰覆盖在交叠的手上,声音更咽地跟叫了声『奶』『奶』。
那么爱笑又善良的一个老人,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在院子里玩鞭子,看上去很是健康。明明前两天他还在视频,在说笑,聊起未来对象,还说成了后过年一起回去看望她,怎么会这样。
只是两天的时间,只是区区两天而。
老太太手指动了动,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什么,艰难地抬手,碰到了闻岁的手腕。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闻岁的手心盖在了江暗的手臂上,很轻地按了一下,像是最后的祝福。
闻岁看懂了,吸了吸鼻子,声音变得沙哑:“您放心,像我前答应的那样,我会一直一直陪我哥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分开了。他这么厉害,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平安快乐一辈子。”
“『奶』『奶』。”江暗顿了顿,艰难声,“我猜……您现在应该很开心,终可以见到思念久的儿子了。您……如果有机会见到爸爸,替我向他问好,告诉他,我一直一直很想他。”
像是听清了,她嘴角颤抖往上扬了一点,瞳孔缓慢地失去了光亮,眼皮缓慢闭上,那只干枯的手顺床边,重重滑落了下去。
旁边的仪器发一声毫无感情的滴声,那条微弱波动的线缓慢变成了笔直。
闻岁没控制住,鼻子一酸,眼泪开始拼命地往下掉,一颗一颗砸在他交握的手上。
他垂眸看江暗,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安静坐,像是一樽没有感情的雕像。
“哥,你要是难受你就……”闻岁弯腰抱住他的脑袋,浑身颤抖,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抓紧。
江暗抵他的胸口,好半天才低哑声:“岁岁,谢谢。让我见到了她最后一面,也不算遗憾了。”
即便这个时候,他还在安慰己,这个人怎么可以温柔成这样。
闻岁把他抱得更紧,拼命摇头,很是责:“不是,如果我可以…..早一点….早一点梦到,也许她不会……”
“傻子,你知道晚期味什么吗?只是时间早晚而。”江暗抬头,替他抹掉脸上的泪痕,声音仍然很是平静,“至她的时候是笑的,没遭受太多痛苦,见到了我,应该没没有遗憾。”
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克制太淡定,让闻岁无端心慌,哪怕是他哭一下闹一下也好,是没有。
就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早早就离开了他,接二连三的承受生死相隔的痛苦,他难以想象此刻他哥心里该有多难受,多绝望。
他在病房从下午呆到了深夜,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还是过来推了她,江暗强撑精交接后续的手续。
遗物不多,只有几套日常的衣服,一条鞭子,一张银行卡和床头柜上吃剩下一半的喜糖。
闻岁收拾好那些东西,打电话跟学校请了假,也没回家,就陪他哥住在酒店里,帮忙处理后事。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江暗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眼底一片青黑,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憔悴。
墓地是当初江风下葬的时候就特地留下的,两个墓碑排在一起,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松树中。
最近一直是阴雨绵绵的天气,下葬的时候,只零零散散来了几个远房亲戚,更多的是疗养院里的老头老太太,闻岁都没见过。
闻岁撑伞站在雨里,沉默地看他哥穿拿过来的那件黑『色』的风衣,得体地跟每一个前来悼念的人问候。
只是他很清楚,越是克制,就越是临近崩溃的边缘。
他看向旁边那座墓碑,江暗和他爸爸得很像,眉眼深邃,如一辙的英俊,只可惜得实在是太早。
不知道江暗现在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两块墓碑,『奶』『奶』去世后,就的一个亲近的亲人都没有了。
虽然他哥嘴上不说,是心里把亲情看得比任何都要重,可是现在,全都没了,飘散成风。
他恨己的笨拙,迟钝,无措,面对这样的江暗,除了担忧,没有任何办法能帮他分担一分。
人群散去后,江暗跪在墓碑前,开始沉默,久的沉默。
闻岁站在一边,替他撑伞,从傍晚站到了天黑,整个墓园陷入死亡一般的宁静。
他半蹲下去,抱住江暗的肩膀,痛苦求道:“哥,天都在下雨,你哭一下好不好?我求你了,你这样一言不发,我的很担心你。”
见他不说话,闻岁眼眶又红成一片,抓他的外套很轻地晃了晃:“你要想怎么发泄,我都陪你,陪你到不难受为止。”
江暗侧过头看他,眼底压抑情绪,抬手擦掉他止不住的眼泪,低声说:“闻娇娇,怎么这么爱哭?”
伞倾斜了一半,闻岁艰难地握伞柄,感觉己的肩膀被淋得半湿。
开口的时候,声音艰难地几乎说不话,只是翻来覆的重复:“哥,我担心你,很担心你。”
“别担心,我没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江暗很轻地扯了一下嘴角,强颜欢笑道,“以后,户口本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酷不酷?”
闻岁感觉心脏都要被这句话戳穿了,靠过去很轻地抱住他,吸了吸鼻子说:“很酷,你是世界上最酷的,独一无二的江暗。”
雨点越落越大,密集地敲击黑『色』的伞布,像是在哀悼,在悲鸣。
过了很久,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脖颈砸落下去,耳边的声音很是低哑,融在风里:“岁岁,我没有家了。”
闻岁把伞扔到一边,双手颤抖把他紧紧地抱怀里,更咽声:“哥,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