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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身影重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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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 漆黑的夜色里。

万邢隐匿了气息直奔这座小阁楼,不管白天那两人表现得多亲热,他定要亲自确认二人有无别的目的。

双层的阁楼里还透着光, 万邢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屋顶。

他刚打算往阁楼里放入一抹神识, 就听下方传来男人的低唤,“荇之。”

紧接着是“砰”一声闷响, 床榻吱嘎摇晃。

万邢立马竖起耳朵:

“嘶……”

“撞痛了?”

吃痛声响起, “你说呢,谁让你突然……”

无奈中带了点哄劝, “都提醒过你好好配合了。”

“……”万邢杵在屋顶上迟疑了一瞬,他还要不要放神识进去?

顿了顿, 他神识一晃草草掠过屋内的情况——只见床幔垂落,人影摇晃。

啧, 都病体抱恙了,还搞这么激烈的。

年轻人…年轻人!他咂咂嘴转身离开。

阁楼二层。

江荇之背靠在墙上, 捂着后脑勺轻轻抽气。一只手覆在他脑后, 钟酩依旧撑在他上方, “你激动什么?”

江荇之的心跳现在还砰砰直响,浑身燥热, 胸口像是有一锅沸水在咕噜咕噜冒着泡。

他怕不是疯了, 刚刚竟以为是墟剑在叫他。

钟酩的脸凑得很近, 江荇之又细细看了他几眼——就五官来说一点也不像,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见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呆, 钟酩微微蹙眉, 又叫了他一声, “江荇之。”

江荇之回过神, 直起身将人推了推, “人走了,快起来。”

轻轻推了一下没推动,钟酩还在给他揉脑袋。干燥的手掌细细揉过他后脑勺被磕痛的地方,真像对自己道侣一样。

“别揉了。”江荇之止住他。

“怎么了?”

“我好像被揉掉了两根头发。”

“……”

按在后脑勺的手终于挪开,钟酩直起身。江荇之也跟着站起来,四周的空气重新流动,驱散了他身上的热意。

钟酩站在一旁,扫过他头顶被揉得翘起的两撮毛,“叫你一声而已,反应这么大?”

江荇之,“谁让你突然叫……”

“叫什么,荇之?”

“打住。”

钟酩默然片刻,忽然开口,“之前没人这么叫过你?你喜欢的人…”他喉头紧了紧,状似无意道,“他没这么叫过你?”

墟剑……江荇之脑中又晃过刚才那一幕。

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在那一瞬想起他?但如果是墟剑像刚刚那样压着他,垂眸叫着他的名字……

靠!江荇之心跳又咚咚快了起来,他强作镇定地别开目光,“他不会这么叫我。”

钟酩注视着他。幽微烛火下,那冷白的脸上飞快地晕染了一片绯红,本人却毫无自知。只是因为想着某个人,眼角眉梢都泄露了情思缕缕,端的是春色无边。

这是他想了上百年的人,偏偏他不能拥入怀中。

因为对方心里想着的是另一个人。

江荇之好不容易驱散了脑中乱糟糟的想法,转头就撞进一道幽深的目光。

他停顿,“……怎么了?”

“没什么。”钟酩收回目光,“没想到我是第一个这么叫你的。”

江荇之回忆,“其实也不是。”

那眼神倏地投来,“还有谁叫过?”他倒要看看还有哪个狗崽子怀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江荇之同他细数,“我爹、我娘、我叔伯、我师长……”

“可以了。”钟酩抬手止住他的话头。

江荇之又看了钟酩几眼,尽力从刚才的错觉中□□,“不过你若真想这么叫也行。”

“是吗?”

“和他们一样,慈爱的那种。”

一千年前的人,多少也算他长辈。他还没忘了柏慕那剑法,有一定概率是墟剑的祖宗。

“慈爱?”这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紧接着一声冷笑落下,钟酩转身就走。

江荇之叫住他,“去哪儿?”

“不是说先去前山查探?”肩宽背挺的男人回过头,“逆子,还不快走。”

“……”

·

两人留下道神识以防万一,便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穿过玉花宗,朝着前山封壑楼和藏书阁的方向而去。

江荇之吹着习习冷风,脑子又恢复了清明,“你去封壑楼,我去藏书阁,有事联系。”

“一定要分开?”钟酩问。

江荇之数落他,“你要学会自己长大。”

钟酩侧了他一眼,深觉此人依旧很爱在自己的底线上大鹏展翅。

“好。”

并行的两道身影兵分两路,化作流光没入了封壑楼和藏书阁。

江荇之穿过半开的雕窗落入阁楼中。

目光所及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架。此时阁中已无他人,藏书不落纤尘,分门别类地陈列在书架之间。

他正打量着,神识忽而一动,侧头正看见一撮毛从书架之间冒出个头。

细细的声音响起,“你是何人,竟敢擅闯藏书阁!”

那撮毛从书架空隙间挤了出来,背后还缀了本厚重的记录册,“咚”地撞歪了几册书。

江荇之这才看清那是支狼毫毛笔,笔身不过一道虚影,而身后的记录册上详细记载着每本书册的借用、归还情况。

他兴趣盎然,“器灵?”

一些古老的物件常年受灵气滋养,会渐渐生出器灵,眼前这支毛笔显然是一只罕见的笔灵。只不过它还未化作实体,品级应该在玄阶以下。

江荇之看它的眼神相当亲切:不就是古物化灵,这套流程本灯最熟。

小毛笔飘过来,“你还没说你是何人,当心我告诉掌门!”

江荇之慈爱道,“我是你祖宗。”

尾毛一下炸了,“你骂人!”

江荇之安抚,“看你敏感的。本尊是琉璃灯内的上古遗灵,乃天阶器灵,世人皆奉本尊为神灯。”

小毛笔将信将疑,“你也是器灵?比我更古老的那种?”

江荇之用行动代替语言,抬手摸出脖子上的那枚月衔珠,撤开掩在上方的神识。一瞬间,神圣的凤凰血之力直冲向那支脆弱的毛笔!

轰——来自上古的威压扑面而来,相当上头。

小毛笔又炸了,惊声尖叫,“我信了!我信了,老祖宗!”

江荇之悠悠收回凤凰血的神力,面上不改慈爱之色。

远古之力显然对面前这只新生的器灵造成了冲击,它瑟瑟发抖地靠过来,“那……那祖宗来这里做什么?”

江荇之微微一笑,“本尊问你点事。”

一刻钟后,江荇之同钟酩发去了传讯,“柏慕,先来藏书阁。”

那根小毛笔已经栽到了江荇之的肩头,在雕窗前迎风而立。它一开始还觉得老祖宗可怕,没想到如此和蔼,不但用淳厚的灵力滋养它,还叫它认祖归宗,取名为“江狼嚎”。

多有气魄的名字啊,多适合它!嗷~!

江狼嚎依恋地蹭了蹭江荇之的肩。正蹭着,眼前倏地落下一道身影,陌生的玄衣男人裹着一身清寒的夜风骤然现身,吓得江狼嚎又是一声尖叫,“谁呀!”

钟酩皱眉看着江荇之肩头矗立的那撮狼毫,“这是什么?”

江荇之安抚下炸毛的江狼嚎,对钟酩道,“刚添的丁。”

“……”钟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才和自己分开一刻钟,这人居然转头就添了个丁。

江荇之问,“你那头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封壑楼就是玉花宗的藏宝阁,存放了不少法器和术书。”

“藏书阁里也没有,大长老都没有来过这里。”

“你连这知道?”

江荇之示意他看自己肩头新添的丁。

江狼嚎骄傲地挺了挺笔杆,作为这里土生土长的器灵兼藏书阁管理员,有什么是它不知道的!

软软的笔尾毛几乎杵在了江荇之脖子上,贴得紧紧。

钟酩一眼扫过去。碍眼,想拍掉。

他叫上江荇之,“我们先回去,禁地的事明天再问问那几个小子。”

“好。”江荇之应下,又叫江狼嚎先从自己肩头下来,“今晚的事,是我们祖孙间的小秘密。”

江狼嚎,“嗯!”

它“嗯”完看自己的祖宗要跟着刚出现的陌生男人离开,不由抖着毛撒娇,“祖宗~他是谁,也是器灵?”

江荇之看了眼钟酩的脸色,想到后者似乎不太热衷于“灯座”的戏码,便道,“不是,他就是这个时代的人。”

江狼嚎立马嘚瑟起来,“哦~我们的徒子徒孙!”

江荇之,“……”

钟酩看它的眼神相当森冷。

·

暂且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江狼嚎从生存危机下解救出来,江荇之和钟酩飞回岚霭阁。

头顶是漆黑的夜幕,下方是寂静的山门。

江荇之正飞着,就听钟酩哼笑,“怎么不说我是灯座了?”

江荇之揣测,“我以为你更想当个人。”

钟酩问,“在叩月宗和清风阁的时候就没想让我当人?”

江荇之腼腆,“那不是本灯正缺一个托儿么。”

钟酩,“……”

他还真是个托儿,各种意义上的。

两人速度极快,几句话间便回到了岚霭阁。

外面的护院丝毫没被惊动,江荇之关上雕窗,转头正看钟酩背对着自己褪下玄色外衫。

紧身的底衣将对方身形包裹得很紧,肌肉线条全部透出来,一看就知道蕴藏着凶猛的爆发力。

正看着,钟酩回过头,一手搭在腰带上。两人目光相对,后者道,“你要看多久?”

江荇之收回目光,蜷上床榻,“怎么想到换身衣裳?”

“明天要去禁地,换身方便行动的。”

“还是你想得周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江荇之背对着他,“那我要不要也换一身?”

“不用。”

“为什么?”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江荇之回头见对方已换好一身束袖长衫,干练又萧飒,几步就走到了床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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