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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意减(守株待兔瓮中捉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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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身披银色盔甲,手握红缨长矛,大展身手,大显威风,宛如从天而降的一尊门神。她的武功极为高强,远在华瑶之上。华瑶勉强躲过几招,就朝她喊道:“为何要杀我!我向来敬佩你,不想伤你一根汗毛!”

秦三只说:“得罪了!公主!”她手起刀落,双眉高耸,满脸的凶狂杀气。

华瑶发动轻功,逃也似的跑到了高处。她带来的一群勇士冲破了官兵设下的屏障,闯进了官兵的营地,然而,那些营帐全是空的,摆在明面上的火炮、马厩、岗哨全是诱敌深入的噱头,整个营地上的官兵还不到五十人!

华瑶惊觉自己被秦三摆了一道。

今夜的风是冷的,华瑶的心底也泛着凉意。她仰头望去,山谷的四面八方遍布秦三的伏兵,约有两千多人,任她插翅也难飞。

她把这一招称作“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秦三高高地举起刀柄,号令弓兵布阵,要用弓箭射杀华瑶。

千钧一发之际,华瑶临危不乱:“秦将军,我父皇已经三个月没上朝!秦州叛军屠杀十万百姓,秦州迟迟没有派兵,虞州官府却让你来杀我!你好歹让我把话讲完!”

秦三听了华瑶的话,稍有迟疑。

华瑶毕竟是当朝四公主,曾经在凉州出生入死,在京城救死扶伤,凉州、京城两地的百姓都为华瑶设立了公主祠,传扬她的仁善与美德。况且皇帝是华瑶的亲生父亲,她并未造反谋逆,年纪又轻,脾性又豪迈,皇帝怎就非杀她不可?她在虞州待了两个多月,皇帝只传过一道密令,从未追查她的状况。倘若她命丧于此,万箭穿身,死得惨不可言,皇帝会不会屠戮秦三全家?

秦三正犹豫间,华瑶已经飞奔到高处,亲手捉住了山海县的知县葛巾。

华瑶惊讶地发现,秦三带来的弓兵其实也没有太多杀意——秦三迟迟未能进攻黑豹寨,也是因为秦三找不到剿杀华瑶的理由。官府从未宣告华瑶的罪责,华瑶仍是高阳家的公主。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生来应当俯视凡夫俗子,谁敢光明正大地对她动手呢?伤她之后,谁又会被满门抄斩呢?

前几日里,秦三与葛巾合计了一阵,打算暗杀华瑶。但华瑶武功高强、神出鬼没,身边还有好几个厉害的侍卫,更别提谢云潇几乎和她形影不离。

葛巾思前想后,暗地里布置了上千名弓箭手。但葛巾忽略了一个事实——在场的弓箭手,并不是秦三的亲兵,而是秦三从虞州各地抽调的官兵,比起秦三,官兵可能更信服尊贵的公主。

公主仁德兼备,皇帝并未下诏杀她,那谋反作乱的人,岂不是秦三?

华瑶与秦三双方剑拔弩张,却无一人血溅当场。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数百个官兵举起照明的火把,秦三也提起一盏灯笼。为表诚意,她甚至放下了兵器。而华瑶站在一块山石上,单手掐住葛巾的脖颈,大喊道:“秦将军,不如这样,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夜风萧萧瑟瑟,像刀子一样割在葛巾的脸上。她垂着头,隐约闻到长剑的寒气,钢铁般冷硬,掺杂着若有似无的血味。她身子略微发抖,华瑶极小声地安抚她:“别怕呀,我杀人很快,你不会疼的。”锋利的剑刃轻擦她颈侧的大脉,她快吓尿了,华瑶还说:“就是这里,我割一下,你立刻死了,血水哗啦啦的,像一阵暴雨,洒遍大地,处处开花。”

葛巾半边躯体早已麻木。原本她不知道皇帝为何要杀华瑶,现在,她知道了,或许是因为华瑶天性邪佞,口不择言,触怒了龙颜,不死不足以谢罪。

情急之下,葛巾怒吼道:“秦将军!”

秦三挠了挠头发。她仰视着华瑶:“殿下!求您放了葛知县!您若伤了朝廷命官,别怪咱们刀剑相向!”

华瑶义正辞严道:“我相信你!但我信不过葛知县!我降服了黑豹寨,擒杀了袁昌,解救了数百名人质,还发现了袁昌与葛巾来往的信件!葛巾是个狗官!她贪赃枉法,贪财好色,勾结土匪犯下滔天罪行!她捏造了皇帝的密信,怂恿你来暗杀我!”

此言一出,满山寂静,葛巾刚要辩驳,华瑶飞快地点了她的哑穴,还对她耳语道:“狗官,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想玩我?”

葛巾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秦三忙问:“空口无凭,您有没有证据?”

“当然有!”华瑶斩钉截铁道,“葛巾和袁昌来往信件数百封,你随我去一趟寨子,一看便知!你不要被葛巾蒙蔽,执意与我为敌,你手底下的人,全是我大梁的精兵强将。如果他们今夜枉死,你我都对不起虞州的父老乡亲!同是大梁的子民,无冤无仇,无凭无据,何苦自相残杀!”

华瑶说到了秦三的心坎里。

秦三将信将疑,犹豫不决。

经由华瑶提醒,秦三忽然察觉,葛巾总盼着华瑶短命横死。按理说,葛巾与华瑶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葛巾为何千方百计地谋害华瑶的性命?皇帝知道葛巾是文官,也不可能密令葛巾行剌……各种各样的疑点,皆让秦三进退不得。

秦三思来想去,估计皇帝早已重病缠身,而她被迫参与了皇子公主的夺嫡之争。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猜测——京城的官场诡谲奇险,葛巾的主子势力深厚。放眼整个山海县,没有葛巾得不到的东西。恰巧这个时候,华瑶与谢云潇一起驾临山海县,葛巾垂涎谢云潇的天姿国色,就想把华瑶杀了,独占谢云潇,享尽人间艳福。

秦三颇感烦躁。她压根不想掺和这些破事。

她转身回望,面朝着虞州官兵,下令道:“收箭,退兵。你们先回大本营,我跟着公主去寨子。倘若葛知县勾结了土匪,这案子也和我有关,我得去搜查人证物证。”

秦三的亲随还没开口,赵惟成竟然冲了过来:“公主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为何不听葛知县的话?葛知县在山海县为官多年,兢兢业业,分明是个好官!”

“赵大人!”华瑶忽然说,“有些私事,我不想点明,是为了给你留面子。”

赵惟成百口莫辩,涨红了脸。

他曾经领教过华瑶的伶牙俐齿,论理论不过她,讲话讲不过她,还怕她胡诌一项罪名扣给他。他对上华瑶的目光,心潮像波浪般起伏不定,翻涌的浪花渗透了他的神智。他的额头暴起一条条的青筋,其状狰狞可怖。

华瑶视若无睹,淡然地命令道:“赵大人,你和我们一起去寨子里查证,你是山海县的官员,有你在场,也算是个见证。”

赵惟成犹疑不决:“殿下?”

“愣着干什么,”华瑶松开了葛巾,“快跟我走啊。”

不知为何,无论秦三本人,亦或者秦三的一百来个亲兵,都没有质疑华瑶的判断。他们追随华瑶的背影,与她一同走上了崎岖陡峭的山路。

*

今夜的皇城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五公主若缘坐在一辆马车里,奉诏进宫。驸马卢腾与她并排同坐,往她怀里塞了个手炉:“暖一暖吧,阿缘,你还病着呢,身体虚弱不堪,可别再受凉了。”

上个月中旬,若缘被一位武功高手打伤,失足摔进了冰湖,陈国公的侍卫把她捞了上来,但她不幸感染了寒症,辗转病榻一个多月,护内调外,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若缘的驸马卢腾一直在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卢腾侍疾多日,若缘昏迷不醒,卢腾的一颗心也疼成了两瓣,生怕妻子有什么三长两短。

若缘病痛难忍,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经常喃喃地喊着娘,一声声的,像没长大的孩子:“娘,救救我,娘……我怕……”究竟害怕什么?她没有讲清楚。

如今若缘刚刚恢复过来,太后、皇后就传她入宫觐见,兴许是担心她的病情吧,卢腾心想。他握着若缘的手腕,若缘瞟了他一眼,只见他的俊秀面容显露出苍白之色。她一言不发,把头转向另一侧,御道上禁军林立,戈戟森严,琉璃宫灯照亮一条漫漫长路,直通太后居住的宫殿。

卢腾凑了过来。他的气息温热而舒缓,隐含一股浅淡的梅花香。他也算是出身名门,自幼修习调香之道,百花之中,他独爱梅花,尤其是白梅,与雪同色,雅洁单纯,就像他的妻子一样。他搂住妻子的细腰,指着窗外说:“三公主的马车,就在前头。”

若缘咬唇,心下暗道:三公主来干什么?

卢腾还说:“阿缘,你的姐姐和姐夫也关心你。”

“姐姐?”若缘微笑,“她只有高阳华瑶一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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