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你想听什么都行”...)(2/2)
越想,胡灵予的眉头越打结,每次深度思考这个问题不是卡在这儿,就是卡在那儿,经常延展出一堆猜想,又每个都有无解之问,最后永远是答案没找着,脑细胞死一片。
本以为路祈主动提起讨论,是有什么创造性的新思路,等小狐狸满眼期待凝望那张漂亮的脸,却看见梅花鹿好像比自己还迷茫。
“所以那里可能是‘过去’,可能是‘平行空间’,可能是很多种存在……”路祈的声音很轻,很低,怅然若失般,“但肯定不是‘未来’。”
“肯定不是,”这是胡灵予唯一能确认的,“否则我重生后做的一切早就将未来轨迹改变了,可是在假死空间里,我还是曾经那个小科员。”
路祈静静看着小狐狸:“也就是说,如果时间继续流逝,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胡灵予怔住,他终于明白了梅花鹿想寻找的答案。
不是什么假死空间,不是什么狐科绝技,这个人只想知道,在他们这辈子一起努力了这么多之后,上辈子的小狐狸还会不会坠海。
“未来早就改变了,”胡灵予凑过去,趴到路祈身边,“我以后是行动队员,跟你出生入死,你敢让人扔我一个试试?”
路祈被逗笑了,可那笑意转瞬即逝:“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兽控局呢。”
“也是,”胡灵予完全理解,“我上辈子对侦查处攒下的滤镜已经让罗冰粉碎得差不多了,毕业要不要进兽控局,我也得慎重考虑一下。”
“侦查处可不只是行动队。”十分记仇的梅花鹿,不忘提醒。
“治安科就算了,”胡灵予网开一面,“怎么说聂科长他们也是为了救我俩在鬼门关走一遭。”
路祈不置可否。
父母的事,他永远没办法与聂刚强和解,但觉醒日的事,也的确是聂刚强舍命救了他俩。幸好聂刚强和两个队员经过抢救,转危为安,他可不想欠那家伙一条命。
这种“债务”,他只欠小狐狸的。
“其实狼科虎科都挺好。”
胡灵予还在兽控局的滤镜碎片堆里挑挑拣拣呢,就听见路祈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付趴在梅花鹿身边的小狐狸,奇怪低头看向下方:“什么?”
路祈:“你说的,万一我对你不好,换个狼啊虎啊也很香。”
胡灵予莫名其妙,这都八百年前的话题了:“同学,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点……”
路祈弯下眼睛,自顾自继续道:“如果将来我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像是害你陷入险境,还见死不救……不,别等到真正发生,一旦察觉有这样的苗头,就赶紧把我踹了,千万别犹豫。”
胡灵予磨牙嚯嚯,尾音危险上扬:“然后再去找下家?虎科狼科?”
路祈笑得更温柔:“食草科属也行,这样你不容易被欺负。”
这么近的距离,近到胡灵予能轻而易举看穿那双眼睛。
一阵酸楚在小狐狸心底翻起,像难过,像心疼,还有一些说不出的东西,比喜欢更浓烈。
胡灵予:“到时候你可别后悔。那么辛苦把我救活,又是跳海捞人,又是心肺复苏,醒了还说喜欢我,最后便宜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野狼野虎……”
“你说什么?”路祈像是刚听明白小狐狸在说什么,猛然打断,急不可待追问,“我把你救活了?!”
“活了,”胡灵予瞪大眼睛,“活蹦乱跳。”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
等小狐狸回过神,已经被梅花鹿压到“你说真的?没骗我?”路祈双手撑在胡灵予两侧,低头仔细盯着那双狗狗眼,生怕错过一丝破绽。
小狐狸怎么可能有破绽,一脸正气:“当然是真的。”
路祈忽然想起什么,眼里浮起浓浓怀疑:“跳海捞人和心肺复苏你曾经说过,不是你做的梦吗?”
胡灵予:“可是梦境特别真实。”
路祈:“再真实也是梦。”
胡灵予:“那好,觉醒日那晚又怎么解释?同样的‘梦’,我在‘假死空间’里又看见了,按我们刚才分析,就是平行时空真正发生过的事。”
路祈一震,眼中燃起光亮,然而又在他的摇头中黯淡下来:“假死空间里的时间线都在坠海前,这也是你说的。”
胡灵予:“正常情况下的确是,但觉醒日那天我被鲸鲨打得快从假死变真死了,空间里乱得一塌糊涂,各种交错,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我就在海边。”
路祈:“亲眼看见你被我捞上岸了?”
胡灵予:“还有心肺复苏。”
路祈:“亲眼看见你被我救活了?”
胡灵予:“还有亲口说喜欢我。”
路祈:“胡灵予!”
胡灵予:“我把呛的水都吐出来了,咳得整个海岸线都能听见,你说呢!”
有那么一个刹那,胡灵予好像看见了路祈的表情,像是狂喜,又像是想哭,像是喜欢得不得了,又像是要把到嘴的猎物拆吞入腹。
最终胡灵予也没判断出来,因为路祈温热手掌覆盖上他的眼睛,随之而来,一个深到窒息的吻。
夺走光明,释放才更热烈。
很久很久之后,气若游丝的小狐狸还不忘振振有词:“你上辈子……上辈子就说喜欢我……加上这辈子的……必须一起负责……”
梅花鹿正在忙,起初没搭理。
后来东方既白,悠然余韵中的路祈终于品出可疑:“通常来说,一个人越心虚什么,越强调什么……”
胡灵予装睡。
路祈:“我在海边把你救醒后,真的跟你表白了?”
胡灵予继续睡。
路祈:“这个行为怎么想都不符合逻辑,哪怕我真的……”
“行了!”胡灵予没好气睁开眼,极度困倦的身体也就眼皮还能动一动,“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
重新覆盖下来的梅花鹿,堵住了小狐狸的话。
良久,星空房里才再次听见路祈的声音,低低的,一点意犹未尽的沙哑:“能。你想听什么都行,上辈子的,这辈子的,要多少我都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