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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表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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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内已经有人和容蔚打招呼:“容兄怎么过来了?”

“我饿了出来觅食,看见君子堂灯火通明,便进来了。”容蔚道,“诸位兄长在忙什么?可需要在下帮忙?”

有人便道:“容兄教授骑射,听说还受了伤,已经足够辛苦,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铁慈眉头一挑,听出对方的讥嘲轻蔑之意。

容蔚却好像没听明白话中之意,已经走了进来,很自然地往铁慈案上一靠,却拿起容溥案上一卷行卷,看了一眼道:“以玉烛调和五色,转灰葭之管;旋台布泽三阳,回谷粟之春……”

方才回绝他的人便赞道:“此句甚是雍容精妙!仅凭这两句,便该选上了!”

容蔚唇角一勾,“果然精妙。”

那人道:“想不到容兄也是知音。”

“……照抄《福惠全书》,如何不妙?”

那人呛住,发出一阵咳嗽。

容蔚讶然道:“怎么,王兄连这书都不知道?这书虽然生僻了些,但以王兄教授明经之博览全书,不该如此啊!”

那人尴尬地打着呵呵。

容溥忽然道:“更何况……”

容蔚截断他的话,“更何况还犯了忌讳。旋台之句,可不是冲了太祖皇帝的名讳?”

乾太祖名铁旋。

那人默然,室内静得咳嗽不闻。再也无人接话。

半晌有人讪讪道:“容兄大才,既如此,便请……”

容蔚却像没听见他的邀请,靠着铁慈桌子,转身对她笑道:“这烛光不甚明亮,仔细伤了眼睛,我给你再点一支去。”

说着一转手把容溥桌上的烛台拿到了铁慈桌上。

容溥:“……”

铁慈:“……”

她无奈地以手撑头,看着容蔚,“先生不好好养伤,又跑出来做什么?”

容蔚挽起袖子,露出受伤的手腕,装模作样地取墨台,道:“我来给你红袖添香夜读书啊!”

铁慈盯着他那黑色的“红袖”,真想喷他一句“莫挨老子。”

算了,总不能在这里当众撕逼,她只能当没看见,让那黑袖自己添香去。

“红袖”并没有真的磨墨,因为帮看行卷也用不着铁慈去批,他就靠着桌子,看着铁慈看行卷,上方的阴影投在桌面上是温柔的一片轮廓,淡淡的木叶香气似有若无,却极其有存在感,铁慈觉得自己额头渐渐有些热。

上方容蔚轻笑了一声。

铁慈就当没听见,拿过一份行卷。

容蔚伸手到容溥桌上,将他刚刚看完的一份行卷拿到了铁慈的那卷通过的行卷中,“我瞧着这个不错。”

容溥按住自己的行卷,咳嗽一声,面无表情地道:“在下自己能选,不劳先生了。”

“那你就自己选吧。”容蔚温柔地道,“不用管十八这里了。”

铁慈站起身,推开凳子的声音嘎吱一声,她将已经满了匣子的行卷端起,绕过容蔚,去送给黄教谕。

没眼看斗鸡。

去了黄教谕那里,那个黑眼圈很重的老头看也不看,将卷子高高叠起,铁慈经过时故作无意一碰,将卷子都碰翻在地。

她急忙道歉并急急蹲下身捡拾,趁着这机会,将所有卷子上的画押都看了一遍。

没有。

没有那一笔看起来很是特殊的笔画,颜色也有区别。

虽说印泥的颜色随时更换,但是那残页上的画押的印泥也很特别,一般用着特殊印泥笔墨的人,不会轻易更换。

铁慈将卷子放回黄教谕桌上,就听见容蔚忽然哎哟一声,她立即回头。

容蔚扶着桌子,一脸痛苦之色,招手唤她:“好徒儿,为师伤势好像复发了,快点扶我给舍间!”

铁慈对黄教谕道:“先生,学生送容先生回去,您这里的行卷,要不要学生顺便帮您送去监院处?”

“善。”老头指指那堆行卷,示意她自己拿。

铁慈便抱起了行卷匣子,容蔚等她过来,没骨头一般往她身上一靠。

铁慈笑笑,伸手扶住他的腰,殷殷叮嘱先生小心,小心翼翼扶了他出门去,诚然是个孝顺体贴的好弟子。

两人出了门,铁慈搂住他腰的手立即变搂为掐,狠狠一捏,一推。

容蔚哧哧一笑,站直身体,道:“行了,我慢慢走给你望风,你去监院那里。”

铁慈道:“你怎么也知道我要去监院那里?”

“你可不是个愿意帮师长看卷的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必盗。再看你和容溥鬼鬼祟祟的动作也就明白了。”容蔚道,“是要查贺夫人的事?你怀疑监院?下次需要人帮忙找我就好了,别找容溥,那家伙心思深。”

铁慈微笑。

呵呵,说得你好像心思不深一样。

“是有点事需要查证,那我去去就来。”铁慈答得含糊。

事涉逝去的人的名誉,她不愿过早下定论。

监院的屋子在这一排顶头第一间,监院也带了几个学生在加班。

铁慈进去送行卷,又重施故技,在和一个捧着高高行卷的学生擦肩而过时,“不慎”碰翻了书架后多宝阁上的专门装各种私章小印的盒子,再经过一番不动声色的捡拾翻找,确认了这里也没有近似的私章和笔画。

一无所获,看来只能找机会再去山长那里了。

铁慈并不急躁,微微含笑走了出来,看上去像是个帮助了师长因而心情愉悦的学生。

容蔚站在花树下等她,明明暗暗的灯光下面容浓丽又清美。

他迎了她一起走,道:“没找着?”

铁慈有些讶异地看他,明明她神情轻松愉快,任谁看都不觉得受到挫折。

容蔚一笑,“你假笑的时候,唇角的弧度从来不会变。”

铁慈心微微一跳。

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人都未必能发现这一点,容蔚相识不过一个月,竟然已经这般了解她了。

按照惯例,她这时候该考虑杀了他了。

但是这个想法在她脑中风一般地飘过了,她最终只是道:“容兄,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是,何必这般察言观色呢?”

“那我就问了。”容蔚立即道,“嗯,十八,你愿不愿意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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