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帝王之相(2/2)
陈圆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
端砚找了好一会儿,只找到一件蓝色暗花纱便袍,她记得还有一件穿在里面的月白中衣和这件暗花纱便袍放在一起了,翻了半天没有,便问向海棠道:“主子,主子爷那件月白中衣呢?”
向海棠正在和陈圆玩小老虎,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那件月白中衣是棉布做的,又厚实又软和,我瞧袖口都毛边了,眼瞧着就要破了,便剪了,中间缝了棉花,给圆儿做了一个垫在小床上的尿垫子。”
四爷额冒黑线:“”
润云笑道:“圆儿少爷早就不尿床了,哪里还用得着尿垫子。”
向海棠学着小老虎“嗷呜”了一声,与陈圆手里的小老虎对撞到一处,她连着头也没抬,巨有理道:“就算不尿床,天气这么冷,垫在床上也暖和不是?”
四爷脸更黑了,抬脚便去了里屋换衣服,也没人发现他走了。
冷嬷嬷笑道:“很是,而且小孩子家一玩的高兴过了头,就容易尿床,还是预防着些好,多一层尿垫子多一层保护嘛。”
润云嘻嘻一笑:“主子眼看着真是要做额娘的人了,就是细心,手也巧,什么都会做。”
“说手巧,我姑姑的手最巧,她才是什么都会做呢。”
冷嬷嬷赞叹道:“还真是,但凡陈夫人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比旁人做的好,有她在这里照顾,你胃口都好了些,不过还是那么的贪睡。”
润云蹙眉道:“孕妇不就是贪睡么?”
冷嬷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没说,过了一会儿,四爷换了衣服出来,幸好冬天衣服穿得厚,里面的中衣只湿了一点点,不影响。
待他出来,冷嬷嬷便哄着陈圆出去了,润云和端砚也一起退了下去,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
四爷坐在榻边沉默的凝视着向海棠,也不说话,向海棠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四郎你一直盯着我瞧做什么,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变了,海棠你变了。”四爷语气带了几分幽怨,话锋一转又道,“不,你没变,其实你一直都没变。”
向海棠只觉得他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她更疑惑了:“什么变了,又没变,四郎你到底想说什么?”
四爷满脸不虞:“自从陈圆过来,你就变了,你的心里只有他,没有我,其实,你心里一直有的只是他,没有我。”
向海棠这下明白了,没想到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还厉害,她笑道:“难道四郎还要和一个小孩子争宠不成?”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命令道:“以后不许带他睡觉。”
向海棠脸上笑容顿时凝住,直视着他道:“我知道你一直介意圆儿的存在,可是当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有圆儿啦。”
说着,她眼泪就流了出来,“在圆儿来之前,你答应说让他闹你,可哪次你见了他不是冷着脸的,又有哪一次你让他闹你了,既然你这么不喜欢他,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我这里好了,省得你见了圆儿和我心烦。”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四爷无奈的叹息一声,“唉,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还真是,从前你就爱哭,如今怀了身孕益发爱哭了,若把眼睛哭坏了可怎么办?”
“我偏哭,哭坏了反正也不是你的眼睛。”
“你看你,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动气了,我不是怕他一个小孩子没个分寸,睡觉时伤着我们的孩子嘛!又没有别的意思。”
四爷更加无奈,拿帕子要替她拭泪,她一把夺过帕子自己拭了眼泪,红着眼睛娇嗔道:“你有没有别的意思,你自己知道,我也没有真的要强逼着你喜欢圆儿,只是”
她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殷切的看着他,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四郎,我亏欠圆儿太多,你能不能让我补偿一点,哪怕一点呢。”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她满心酸楚和不舍,哽咽道,“转眼快要过年了,也没有几天,姑姑就要带圆儿回海明,再想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只是想多陪他一会儿而已,仅此而已。”
四爷被她哭的已柔化成水,将她搂在怀里,温柔的哄道:“都是我不对,你想怎么陪他都行,我也会试着和你一起”他顿了顿,“陪他,好不好?”
“嗯。”
向海棠哭了一会儿,又犯困了,四爷不想给她睡,就说笑话给她听,想替她解解乏,向海棠笑着笑着,也能睡着。
四爷替她将被子盖好,又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走到院子里就看见陈圆背对着他,藏在树后头。
润云笑着问道:“一二三,躲好了没?”
陈圆用他的小奶音回答道:“躲好了。”
“那我来找你啦,在哪儿呢,我怎么找不到?”润云一边走,一边故作看不见的样子,又问端砚道,“端砚,看到圆儿少爷了没?”
端砚笑道:“没看到,圆儿少爷最会躲猫猫了,我看你是有的找了。”
陈圆躲在那里,捂着小嘴偷笑。
四爷不由的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冷嬷嬷冷不丁的走了过来,笑道:“其实主子爷也挺喜欢圆儿少爷的。”
四爷脸上笑容一僵,咳了一声,看着冷嬷嬷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小孩子总是很闹人的,不过弘时小时候倒没这小东西闹腾。”
冷嬷嬷笑道:“小阿哥向来乖巧懂事,不过圆儿少爷活泼可爱,各有各的好,对了!”
她看了四爷一眼,想说陈圆和他生得有些像,又觉得说出来不大妥当,毕竟陈圆是陈夫人的儿子,陈夫人可是长辈。
她连忙掩住了嘴,转而凝起眉头道,“主子爷有没有觉得海棠丫头她越来越贪睡了?”
四爷心里一紧:“是啊,我也觉得,不过章太医说孕妇贪睡也是正常的。”
“正常是正常。”冷嬷嬷沉吟道,“但睡过头了也不好,按理说都过了头三个月了,胎像应该稳固了,怎么瞧着她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
“要不要,再请一位太医来瞧瞧?”
“也好,我正好去十三弟那里,看看贾神医在不在,若在就顺便请他过来瞧瞧吧。”
也是巧了,四爷到了十三爷府上,恰好贾神医在。
四爷将贾神医请回了王府,贾神医刚走到秀水阁院内,就看见陈圆正站在院子里手舞着一把小木剑,嘴里嘿嘿哈哈的,还舞的有模有样,旁边有两个丫头鼓掌叫好。
看到陈圆的脸,他顿时怔了怔。
此子耳大福厚,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额上伏羲骨隆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有神,竟是帝王之相。
莫非是王爷之子弘时?
可是听说弘时不大聪明,这孩子一看就丰神清逸,聪慧之极,而且岁数也不对,肯定不是。
四爷见他发愣,疑惑的问道:“贾神医,怎么了?”
贾神医摸摸胡子笑道:“此子贵相也。”
四爷也没在意,只淡淡“哦”了一声,便急着将贾神医请入了屋内。
向海棠正好醒着,斜靠在榻上绣孩子所穿的肚兜,绣得乏了,抬手正要揉颈子,突然透过珠帘看到一个陌生男子跟着四爷一起走了进来。
向海棠甚为惊讶,好好的四爷带一位陌生男人进来作甚。
这很不合规矩。
冷嬷嬷进来时,掀开珠帘,向海棠透过珠帘就见这人身穿鹤氅,发髻上佩戴雷阳巾,竟好像是一个道士。
忽一想,莫不是就是那位贾神医吧?
她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四爷为什么要将贾神医请来,莫非她的孩子不好了?
她脸色白了白,贾神医略略朝里面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问四爷道:“这里面的人就是向姑娘了?”
四爷道:“正是,还请贾神医看一看她脉象如何。”又对着向海棠道,“海棠,你莫要害怕,今日去十三弟府上,恰好贾神医也在,就顺便请他过来瞧一瞧。”
向海棠微微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有些担心。
这时,冷嬷嬷捧了迎枕过来,又将向海棠袖口往后挽了,露出手腕,便出去请贾神医进去给向海棠诊脉。
贾神医也不进去,只拿了一根丝线来,让冷嬷嬷系在了向海棠的右手腕上。
冷嬷嬷奇道:“难道还真有悬丝诊脉不成?”
四爷吩咐道:“贾神医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
冷嬷嬷赶紧将丝线系好,贾神医坐在珠帘外,手捏着丝线另一端引线诊脉。
贾神医捏着丝线搭了好半天的脉,眉头越来越皱,诊完脉之后便将四爷叫到外间坐下。
四爷瞧他诊脉时神色就不对,又怕问出来被向海棠听到,惹她担心,遂到了外间才急忙问了:“海棠她怎么样了,孩子好不好?”
贾神医摸摸胡子,神色颇为凝重:“向姑娘是不是爱薰香?”
“以前薰过,就是普通的宁神香,百合香,以及梅花合香之类的,不过自打查出有孕以来,再未薰过任何香,甚至连胭脂水粉一概都不用了。”